“不冷,屋里开了空调,坐阳台上也挺暖和。”
程亦川拎着袋子到了阳台,把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瓶红酒,两只高脚玻璃杯,最后还有一只漂亮的香薰蜡烛,和暖黄色的蜡烛罩。
“……”宋诗意匪夷所思,“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从家里带的。”
“你跑这么大老远,还带两只红酒杯???”
“嗯,你可以叫我精致boy。”
“……”
他把东西摆好,又把蜡烛点燃,罩上了罩子,回头命令:“把外套穿上再出来。”
呵,离了队里,他也变得很有气派了。没大没小,还端出了架子。
宋诗意还是把外套披上了,走到阳台坐在他对面,说:“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程亦川很镇定:“我什么时候和你分过尊卑大小吗?”
她一想,卡住片刻,“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师姐的?”
“除了在日本遇见的那一次,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师姐了?”
桀骜不驯的少年打从一开始就不服她,表面上叫着宋师姐,实际上也没有半点师弟的样子。后来进了队里,就开始宋诗意宋诗意地叫起来。她因为他嚣张的态度,居然也没觉得奇怪。
如今一想,才觉得失算,因为没有师姐弟的距离,这关系转换起来好像也更容易。要是当初摆出师姐的架子,估计这小子也不敢造次了。
程亦川倒了两杯红酒,端起一杯示意,她顿了顿,也拿起了另一杯。酒杯与酒杯相碰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明亮而动听。
潺潺流水,他们对坐着,很长时间里也只是懒洋洋说着话。她看着远方,回头时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越发汹涌。
夜深了,两人依然坐着没动。
宋诗意问他:“不参加比赛,会遗憾吗?”
“不会。”他唇角含笑倚在那椅子上,像个懒散的富家公子哥,今夜只穿了黑色毛衣,越发显得温和无害起来,“不参加比赛就能换来这么一个晚上,我赚大发了。”
宋诗意笑出了声来,“我还怕你哪天醒悟了,后悔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运动生涯。”
程亦川还是那么懒洋洋地笑着,说:“运动生涯很短,五年,十年,不会更长了。滑雪可以陪我很久,但竞技陪不了我多久。所以这笔账该这么算,有的人能陪我一辈子,耽误一点运动生涯的时间把她留住了,就是赚了。”
“你才多大,就拿一辈子说事。”宋诗意有些嗤之以鼻。
“好,那我不说一辈子。不管将来后不后悔,至少今天不来,会后悔。”年纪是他的弱点,他也不以此取胜,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时间会证明。
也许是红酒也醉人,话题东拉西扯,也变得很不矜持了。
“程亦川,你喜欢我哪一点?”
“每一点。”
“我麻烦你具体一点。”
他思索片刻,笑道:“可能是凶巴巴敲我脑袋的那一点,也可能是明明很伤心但每次都会笑着假装潇洒走人的那一点,可能是自己一堆烦心事还总有功夫替别人操心的那一点,也可能是和我一样看着雪山的时候眼里好像有太阳的那一点。”
年轻的他说着略显天真浪漫的话,漆黑透亮的眼睛很专注地看着她。
宋诗意忍不住挪开视线,心道,你现在的眼睛里就有太阳。很烫。
“那你呢?你又看上我哪一点?”
她很不客气地说:“看上你不要脸,刚好我脸皮薄,可以互补。”
程亦川:“开玩笑,我脸皮是出了名的薄。”一边辩驳,一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你再摸摸看,仔细感受一下。”
于是猝不及防的,她的手心贴在了他的面上。
那一个瞬间,他身体前倾,离她很近很近。她看见他亮如星辰的眼,也看见他润泽漂亮的唇。手心相触的是他清俊好看的面容。
辉煌夜色照耀着他。
风还在吹,带起她的头发,吹动了罩子里的蜡烛。波光摇曳,人影晃动,她的眼前也花了。
他还在低声问她:“厚吗?”
她已然分辨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一开一合的唇,顿了顿,她凑了上去,主动伸手攀上了他的肩。
到底是谁更主动,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酒杯被带倒了,残余的红宝石似的液体流了一地。蜡烛的罩子被谁的外套蹭歪了,风一吹,蜡烛就灭了。
唇齿相依,舌尖纠缠,气息不稳,理智全无。
她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攀附着他不松手。而他从未如此鲁莽过,仿佛用尽全力将她摁进怀里,死死掐住她的腰。
“进,进屋去。”她气息不匀地低声道。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人抱起,远离了这辉煌夜色。屋内的灯光被人关掉,偌大的木架床原来是如此柔软,身体一坠上去,就陷入一片梦一样轻盈的漩涡里。
衣衫散落一地,他年轻的身体滚烫如热碳,令人战栗。
窗外有朦胧的光影透进来,她隐约看见了他的轮廓,漂亮而硬挺,运动员的体魄在此刻是如此完美,紧实修长,仿佛古希腊的雕塑。
他们纵情亲吻,从眉眼到鼻尖,从唇畔到下巴。他的唇柔软而滚烫,一路点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