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随口胡诌。
“前几天去社里,国外的同事带回来的,我又不吃糖,就给你了吧。”
话音刚落,祝清晨拿着盒子,一字一句念出上面的小字。
“沧县苏州街三弄二十七号,苏小姐手工糖果。”
薛定:“……”
祝清晨:“……”
大眼对小眼,片刻后,祝清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我们沧县的糖果远销国内外,已经全面走向国际化了。”
薛定也笑了两声,不见被拆穿后的尴尬,反倒蹲了下来,一把抽过她手里的糖,“不要就算了。”
她又赶忙来抢,“谁说不要?我要!”
他看她小心翼翼把铁盒拿了回去,擦拭两下,眉开眼笑地放进大衣口袋里。
大门外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在她尚显年轻的面庞上,而她低头堆雪人,模样还挺认真。
手指都冻得红通通了,还在奋力堆。
薛定就蹲在那看着,脑中也不知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像这漫天飞舞的雪。
她还年轻,哪怕一时愿意陪他四处奔波,不问明天,三十以后呢?四十以后又当如何?
她会想要婚姻与安定的生活吗?
她会嫌弃日复一日为他担忧为他不安吧。
她愿意一辈子跟着他四处漂泊吗?
一辈子,这个词让他感到陌生。父母也好,老太太也罢,昔日的友人同伴,无一不是已经远去,或正在远去。
他早已做好准备,在命运的渡口坐上一叶扁舟,孤身一人踽踽独行,前路如何,他不甚在意。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多出一个人来,他竟也开始考虑身边能否空出一个位置。
若是她半路想下船了,他又该如何是好?
那么,怀揣着一时的狂妄,去谈一场短时间的恋爱呢?
他定定地望着她的侧脸。
一时尝了鲜,还舍得放她走吗?
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