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兵荒马乱。
第一天,薛定在医院挂水,酒气熏天、衣衫凌乱,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就睡死过去,也不看液体。
护士小姐压根没想到,这人发烧到三十九度八,还能跑出去喝酒,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在惊鸿一瞥,发现这人样子虽然狼狈,但皮囊实在很好看,落拓不羁、胡子拉碴的形象也还挺有味道……
嗯,白眼稍微翻得温柔了一些。
当然,她也“尽职尽责”地帮这位好看的酒鬼先生盯了盯液体,免得水都挂完了他还不自知,血液回流就麻烦了。
薛定醒来时,护士小姐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眼神温柔得……一言难尽。
太阳穴突突一跳,他看了眼手上不知何时拔掉的针头,心道怎么输完液了也没人叫他。
窗外天色已晚,他起身就往外走。
偏护士小姐还追上来,“哎,先生,你烧还没退完,明天接着输吗?”
那语气实在是温柔得过分了,还带着些许殷勤,叫人想起古代某种站在窗前招揽顾客的职业……薛定脚下一个趔趄,头也不回走了。
回家时,刘学英还没睡,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见他回来了,欲言又止。
薛定先她一步开口:“昨晚凌晨赶去社里,有同事在叙利亚遇袭身亡。”
刘学英表情一滞,竟没说出话来。
薛定把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低声说:“葬礼就在明天,我今晚趁早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你也早点睡吧。”
算是婉拒了接下来的谈心时刻。
因自小没与父母生活在一处,他和刘学英、薛振峰都不够亲近,也没有多少剖析自我的机会。后来日子久了,大家都习惯了自我生活,自我调节。
小时候还会感伤介怀,长大后就想明白了。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十月怀胎、半生陪伴,最终都要分别的。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亲疏远近,都是命。
他不习惯与他们掏心掏肺,他们大概也不习惯和他真情流露。
保有一方自己的天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薛定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将新长出的胡茬悉数刮掉。
明日要去参加陈一丁的葬礼,他得干干净净去见老陈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