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在半山腰,长长的阶梯下方,有一颗高高大大的榕树。
树下站了个女人,一身白大衣,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素颜朝天,但很美。
祝清晨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薛定。
有了乔恺,一切都明明白白摊开了。
那男人走在山岭之上,步伐安然,四面八方都是寂寥的墓碑。也许在他心里,他也迟早会是这山间一员,不知何时就会来与陈一丁作伴。
他在高处站定,与黑色的人群一道与陈一丁说再见,鞠躬,上香,默然不语。
她鲜少看他穿正装。因为性格疏懒,他总是穿得很随意,常常是白t与休闲裤,脚下一双运动鞋,亏得皮囊好看,不然真是不修边幅、惨不忍睹。
前一阵去江南找她,他穿了身烟灰色大衣,已是她印象中最正经的打扮。
但今日,薛定穿了一身正装,干净利落,整个人颀长挺拔,哪怕立于人群之中也不会被淹没,反而很醒目。
他的眉宇间带着一抹倦色,双颊有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祝清晨猜他是病了。
因为那抹潮红,他看上去也比平日里光艳了些,偶尔蹙眉,用拳抵住嘴唇低低地咳嗽一阵。
她就这么不远不近认真地看着。
到底是喜欢,还是爱;到底要前进,还是后退;到底为什么铁了心要降服一块顽石,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有的答案,都在他平淡无奇的一举一动之中。
你爱过谁吗?
若是爱过,就当知道,如果心系对方,他就算打个嗝也是优雅贵胄,哪怕放个屁也是香飘万里。别说薛定在上面咳嗽了,他就是站那一动不动,她也能看出千百种风情来。
……
没救了吧?
大概是的。
祝清晨看他许久,直到他上完香,直起腰来,目光不经意间望向远方。
然后——
倏地落在她身上,定格。
大概是太意外,薛定整个人站在那,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