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笑了,片刻后,摇头说:“我不会。只要我活着,平安活着,我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姜瑜似乎被震住了。
年轻的男人坐在那里,眼里若有光,笑吟吟的样子十分笃定,“阿姨,年底我就满三十了。不瞒您说,我从小早熟,很多事情一旦认定,就不会再变。想学新闻传播是十二岁的时候和爷爷谈天时立下的志愿,相当战地记者是初中毕业时许下的诺言。长这么大,唯一变过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门窗下,偷听的祝清晨似乎有所预感。
果不其然,屋内的人含笑说:“我曾经是个不婚主义,打定主意这辈子不结婚,一个人在外奋斗……结果遇上了祝清晨。”
他总这样,说话轻描淡写,不带过多感情色彩,可话里话外的感情却是哪怕不加任何语气也能为人所感知的。
他从来都连名带姓叫她。
他对她没有昵称,没有更亲密一些的称谓。
他甚至当她面也只是直呼其名,祝清晨,祝清晨……
可到今天祝清晨才明白,其实爱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亲密的称谓?全世界都这样叫她,可唯独他这样叫她时,她能听见胸腔里花瓣一片片绽放的声音。
祝清晨抱着碗,慢慢地站起身来,踏着略有些发麻的脚往厨房里走。
她听出他干了些什么事。
他把房子、财产,都要转让给她。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穷,他家中却很有些钱,清流的知识分子,地位高到一定地步,也是能赚大钱的。他家老爷子、老太太,那个时代的大知识分子,岂会没钱?再加上他父母……
可她从来没稀罕过。
稀罕的,只是他那颗全然为她着想的心。
她知道,他怕他有事,怕她将来没个倚仗,所以老早替她安排好后路。
他说他不后悔。
……
她低头洗碗,冰凉的地下水淌在手上,冷冰冰的,浸得人浑身一颤。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照进来,在水盆里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斑,晃动不已。
一滴透明的液体吧嗒砸进水盆里,很快消失踪影。
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