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1 / 2)

凤凰台 怀愫 1746 字 17天前

卫善人软绵绵的靠在锦枕上, 脑子里迷迷蒙蒙的, 身上搭着半张锦被, 昨儿夜里还羞这床褥上一块块的要怎么收拾, 听见沉香这话立时撑了起来:“给我更衣, 我要进宫去。”

旨意怎么会下得这么快, 她反手揉了揉腰, 怎么算也得缓上两日,等京中传遍了,正元帝才不得不下旨意, 他这么爽快,难道是原来心里就想好了要叫秦昱娶杨宝盈?

沉香落琼捡了衣裳出来,卫善穿一件绯红色万字不断头金纹罗裙, 头上一边一只玫瑰晶步摇, 面上红晕未去,脂粉不施也是好颜色, 对着菱花镜照一照, 眼角眉梢都是春意, 赶紧开了粉盒, 薄薄敷上一层粉, 把这艳色压下去些,这才坐车进宫。

才到甘露殿殿门边, 就见小禧子立在殿门外,秦昱一接着旨意先去紫宸殿谢恩, 跟着又来了甘露殿, 卫善才刚迈进去,就见秦昱捧着茶盏坐在下首,满面是笑的看着如意坐在罗汉床上玩耍,口中说道:“多谢母亲替我筹谋婚事,我心中欢喜,必要来跟母亲谢恩。”

卫敬容听了他这话,看他一眼,笑起来:“你这个孩子,心里喜欢你表妹,怎么竟半点儿风都不透,若不是要阁上看见,都不知道你跟宝盈这孩子,心里彼此有意。”

一句话说得秦昱低下头去,借着吃茶掩过眼底神色,卫敬容跟着又叹:“阿翘不在了,你有事就该告诉我才是,若不然白白损了一桩姻缘。”

卫善是殿门,头上两枝步摇轻碰,环佩声一响,秦昱就回过头来,卫善笑盈盈看他:“我一听见消息就想来恭喜三哥,三哥可真是的,若不是昨儿咱们都瞧见了,还都不知道呢,这下子杨娘娘也能放心了。”

卫敬容一只手扶着如意,把一朵朵的仿生绢花铺开来给她玩,如意挑了最大的一朵牡丹,伸手就递过来要给卫善,卫善接过去还不算,如意翘着手指头点点脑袋,要让她把这花儿戴在头上。

卫敬容一面笑一面道:“可不是,后头就是中元节地藏会,我也能给阿翘烧一把香,告诉她一桩大事了了。”

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秦昱无话可说,他也确实拿不到把柄,知道怕是自己宫里漏出去的消息,可豆蔻绝没有这个胆子,除了她,延英殿里一个个都是些缩头鹌鹑,不说她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借她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泄漏出去。

虽无实据,可想也想得到是谁在幕后主使,娶了杨宝盈,于他半点额外的好处都没有,旨意一下,秦昱在延英殿里砸碎了两个茶盏,偏偏是下下之选!

就算不是魏人秀,起码也是曾文涉的女儿,以卫善来比,从三品还是太低了些,可如今的杨家连爵位都没有,太子妃是平民不错,可秦显还有个姜家女当良娣。

自己娶一个五品官家女作妃,比秦昭不知矮了多少头,在延英殿书房里坐了一夜,如今看来要搬动秦昰,就要先压下秦昭,父亲已经忌惮了他,送上个把柄,就能立时把他从云端拽下来。

秦昱立时送信给曾文涉,曾文涉也不是蠢人,看他在信中把事儿一力推到皇后秦昭的身上,心里却知若不是秦昱有意挑三选四,心里巴望着要娶魏宽的女儿,早早奏请正元帝赐婚,也就不会叫杨家捡了这个便宜去。

杨云越几次三番要进宫来见正元帝,觑着妹妹周年祭祀的时机进了一趟宫,在紫宸殿中不哭妹妹,反而哭起太子来,细数些领着太子一同打仗的旧事,让正元帝先心软三分,跟着磕头求告,细数自己的过错,说这一年里闭门不出,反思己过,实在有负圣恩,每每想起都恨不得以身还报。

正元帝坐在殿上,杨云越越是哭陈,越是心里没底,可半晌这才正元帝竟然赐坐给他,还让小太监上了一盏茶:“你我都已经有了年纪,既然知道错了,往后便正身谨心,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正身谨心四个字,是卫敬容一直挂在殿中的,从丹凤宫中的,又从丹凤宫挪到了甘露殿,正元帝养病时,日日看见,年轻的时候不懂得,以为这是酸儒秀才们的痴心话,到此时方品出些味来。

杨云越是否真的听从告诫还不可知,正元帝却愿意再给杨家这个体面,曾文涉只得捏着鼻子把这苦果咽了下去,跟着女儿在七夕宴上拦住永安公主,说了混帐话的事,叫曾文涉知道了。

秦昭昨儿夜里不及问,一早上起来先叫了沉香,把昨儿花灯下曾家姑娘说的话问了个明白,派了王府长史往曾家去一回,模样倨傲,说的话也不那么客气:“曾公一心致学,还得仔细管教女儿才是,再没有哪一家未嫁女伸手去管别家事,王妃不计较是王妃好性儿,若是计较起来,今日满城传闻的就不是齐王赐婚了。”

把曾文涉气得面如紫酱,自己好歹是三品官儿,太常寺卿,秦昭已经卸下官职,除开个晋王的头衔,也只有一个山陵使,竟这么大喇喇上门,话还说得这样难听。

可他再气,也知道这事绝不是随口说的,送走了长史,便把女儿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叫到书房,两个婢女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下抖似筛糠,曾文涉一看就明白过来:“姑娘昨日究竟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