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恨,我能理解。”
“当年任由兰氏将你送走,而没有拦阻是我错了……素娘,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狠心的父亲。如果当初,我拦阻一下,将你留下来,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
桐笙没有答话。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征求你的原谅,只是突然想这样跟你说说话。你我本是父女,亲不可分,如今却变成这样势如水火的模样,当真,是为父做错了吗?”
他的言语间偶有疑问,但却也似乎没抱希望能听到回答。“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为父这一生,从未后悔过任何事情。而如今,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从小就教给你正确的人生观念,道德伦理。而让你跟着你母亲,言传身教学了一身坏习惯,再也改不过来。”
“在你还小的时候,十分可爱,也是为父最喜欢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呵呵,因该不记得了,那年化了雪的春日里,你母亲怕你凉着,硬给你穿着雪白绒毛的红狐裘不让脱。
圆滚滚的像个团子。
那日正是你的生辰,为父送了你一块红色的玉佩,是罕见的血玉,你很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玩着,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想要捡起来,却捡不到,因为穿得太多蹲不下去。于是你又要捡,又捡不到,又还不肯让别人碰,急得嚎啕大哭……”
“……”
关焕然兀自慢慢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沉思之中。他平静的声音,也比往日更为温和。空旷而诺大的寂静院子里,偶有阵阵轻风习习,带着清晨木叶的湿润清香,淡淡的弥漫在周围。
桐笙淡淡的听着,神情无动于衷。
“那些久远的事情,素素早忘了。如今旧事从提,还有何意义?不愉快的记忆再提起,只是徒增伤感心烦。”
关焕然听了,默了默。然后带着试探般的开口问:“为父送你的那块和血玉,你还带在身上吗?”
桐笙语气越发的凉薄:“扔了。”什么血玉不血玉的,她还真没见到,清台山时的关素素都已经那个模样了,如果是一件很值钱的物什,估计是不会被留住的吧。
关焕然对于这个回答,仿佛有瞬间的失神,然后喃喃般的说道:“你真的把它扔了吗?素娘,你当真能将为父的一切割舍,扔弃吗?”
桐笙:“不扔留着过年吗?”她是不知道关焕然说这些的目的何在,但在不经意间,真正的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无比沉重而无法言喻的悲伤。
悲伤吗?呵。
将自已的亲生女儿,扔到山林野寺里自生自灭。如今,再因为一道赐婚圣旨而拉回来……然而在今日之前,但凡见到她的人,都只是满口虚妄的言词粉饰太平,没人人,也从来没有谁与关素素说一句抱歉,一声道歉。
纵使与她无关。
她对关素素这个人也无好感,但同样,对于这些无情无义的‘亲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包括眼前的关焕然。纵使真的后悔了又怎样?几句深情的回忆,就想挽回曾经破裂的父女情份,世界上那有这么轻易的事?又那能这般事事皆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