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2 / 2)

画劫 楚寒衣青 2119 字 1个月前

转世圣子的消息,只有密宗会获得。

龙部部首不为所动,再拜告退。

明如昼将人送出,再进来时,又带了一位熟人。

游不乐手摇羽扇,刚刚踏进大帐,便喜气洋洋拱手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大喜啊!”

界渊放松身体,靠在宽大的宝座上,似笑非笑:“喜从何来?今日尽来稀客啊。”

明如昼欠身道:“大人在此,自然客似云来。”

游不乐笑意深深,露出双眼细纹,躬身道:“三教领袖逝水败北,大人一战奠定幽陆至强。幽陆以武为尊,大人既有至强之实,便该坐拥这广袤幽陆!可惜总有一些冥顽不灵之徒,妄图挑战大人的威仪。虫蚁之于猛虎,虽必将失败,但来得多了,总也烦心,我有一计,可助大人成事!”

界渊还挺好奇游不乐有什么想法的,他欣然道:“说来听听。”

游不乐笑道:“如今世家已经折服大人足下,大人合该将注意力放在幽陆其余势力之上。但是燧宫大军行动,不免引起那些人等的注意,反而不美。倒不如由我效仿当日大庆,为大军的行动做一二遮掩,同时大人也可留下数百宫众,避人耳目又引人注意。这样一石二鸟、声东击西之计,未知大人可还喜欢?”

界渊玩味道:“听上去倒是不错。不过当日我与大庆协约,约送大庆半壁世家,如今你与我协约……莫非也想要我下个猎物的一半?”

游不乐觍颜向人:“不然,不然,大人乃天命所归,我所行事,只求顺应天命而已。”

夜里的白烛烧了一半,明如昼方才将第二个人送走,第三位客人又披星戴月而来。

他来得最早,等得最久,等待的分分秒秒如年年月月,年年月月的折磨耗尽了他最后的勇气。好不容易被明如昼引到了界渊身前,聂经纶顿时膝盖一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大人好,大人好。”

直面界渊,他的内心充满恐惧。

可是想及自己要做的事情,贪婪顿时将恐惧压倒。

他伸长脖颈,双手紧握,明亮的眼睛迫切地看着界渊:“大人,高澹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高澹不能做的事情我还能做,等我打败高澹,我就将整个世家双手奉上,到时候世家就是燧宫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也是大人座下最忠心的走狗,大人——”

界渊自宝座上走下来,伸手抚了抚聂经纶的头,笑意充塞他的内心,也溢出他的喉咙:

“乖,我会满足你做狗的愿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经纶谄笑:“哈哈,哈哈哈……汪汪,汪汪汪!”

白烛烧到底端,天际擦亮云彩。

界渊捏捏下巴,对明如昼说:“确实应该去下一个地方了。下面是选择无量佛国好呢,还是选择剑宫好呢……”

明如昼老神在在,一先一后而已,全不需在意。

界渊也不需要明如昼的答案,他随手取出两根长短不一的签子,双掌一合一分,一根在左手,一根在右手,他说:“长的佛国,短的剑宫,娇娇,你来选一个。”

娇娇跳到界渊身前,以犀利的目光盯了界渊的双手片刻,一弯脖子,啄啄左手。

界渊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张开五指,露出答案。

山间的早晨,有这世上最冷最美也最暖最艳的光。

天地蒙昧,雾霭重重,当光芒刺破雾与影,射到并肩而坐的两人脸上。在这无第三者出现的寂静山间,言枕词忽然开口:“阿弦,你觉得界渊想做什么?”

度惊弦反问:“你觉得呢?”

言枕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他所想只是争霸天下,但我恐怕……他所想之事并非如此无聊之事。”

度惊弦淡淡道:“争霸天下之时总要攻伐天下,当界渊攻上剑宫之际,你将如何?”

言枕词:“届时老道自会拔剑,与界渊一较高下。”

度惊弦说:“我对你的期望不止如此。”

言枕词:“哦?”

度惊弦:“你赢不了他,但你能够杀了他。”他眼眸张合,微光乍现,“杀界渊,以你为首。”

晨光骤而转亮,照亮言枕词脸上三分凝重。

言枕词默默不语,凝重地想:之前我辨认出阿渊马甲之时,这些马甲大体都要死了。如今阿弦告诉我要杀阿渊,是否可以论证,阿弦就是阿渊的马甲且阿渊想要放弃“界渊”这一重身份?

但他转念又想:虽然我有八成把握度惊弦是界渊弄出来的,但万一他不是……以他最初所言的立场,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言枕词一时长吁短叹。

度惊弦淡淡问:“怎么,舍不得杀界渊?”

言枕词随口回道:“是啊。”

度惊弦:“为何?”

言枕词这才发现方才自己说了什么,他沉吟一会,满脸严肃:“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够好吧。”

度惊弦:“你也不差。”

言枕词:“???”

度惊弦口气波澜不惊,浑若方才什么也没说:“你如此直白,就不怕其他人看出你对界渊态度不同吗?”

言枕词瞅着度惊弦,越看越可疑:“言枕词俯仰无愧天与地,是非功过,留得旁人去说吧。”他接着反问,“反而是阿弦,我亦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初见时你说‘不认界渊为燧族之主’,可就我所知,界渊从未自称燧族之主。”

度惊弦:“他所言所行,哪一条不合燧族之主?”

言枕词淡淡一笑:“阿弦既然以界渊为目标,就当了解界渊。他若真欲拥有什么,绝不会遮掩矫饰。他若自封燧族之主,缘何从不曾寻找燧族之人?没有燧族之人,谈何燧族之主。”

度惊弦这回又不言语了,只自河畔站起,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