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月正在帮姜灵擦手, 刚好服务员送上来最后的甜饼。
冰淇淋球带着凉气，让人食欲大动。
“小乐呢？怎么还不回来？冰淇淋可要化了。”范秀兰催促着。
姜喜月转头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不见姜乐的身影。
“我过去看看吧？”
刚起身,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哪儿来的小混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轰出去！”
“真不愧是一家人，都一个德行！”
“你还敢动手？！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我真怕你不成？”
闹事的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在往那边张望, 就连几个服务员也匆匆跑过去帮忙。
姜喜月只觉这个声音听着耳熟。
她迅速朝范秀兰道：“妈，你和姜灵在这儿, 我过去看看。”
说完, 快步走去。
那儿围了一圈人, 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同时传来一个怒吼。
“你们闭嘴！”
姜喜月身体一震。
是姜乐！
她迅速拨开人群, 迎面便看到姜乐和柯家三人对峙着。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小脸气得涨红，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双手攥紧成拳头，整个人都跟一把绷紧的弯弓似的，随时要朝柯家三人冲过去。
柯雯的母亲徐怡雪一手捂肚子, 另一只手指着姜乐破口大骂。
“像你这样的小混蛋，就该被抓起来, 关进监狱里去，没家教, 有爹生没娘养的！”
柯成峰扶着她, 也跟着怒斥：
“跟个疯子似的, 没准还是神经病, 跟姜喜月简直一模一样。”
一听见他们还在说姜喜月的坏话, 姜乐小小的身躯气得抖了抖，怒发冲冠。
“闭嘴！闭嘴！你们不配说她！”
说着，又要冲过去。
柯成峰早准备好了，抓起旁边的杯子要丢过去。
“小乐。”
这时，姜喜月迅速上前。
刚叫了一声，已经理智全失的姜乐迅速停下动作，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看到姜喜月，脸上的怒火瞬间偃旗息鼓。
讪讪地放下拳头。
低着头。
姜喜月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朝对面的三人看去。
目光已然冷下来。
“怎么回事？”
柯成峰手中的酒杯没能丢出去，有些遗憾地放下。
“还不是你这个好妹妹，我们吃饭吃得好好的，她突然开始攻击我们，又喊又叫，没有一点教养！把人撞成这样，我们随时可以告你！”
姜喜月看了看还捂着肚子的徐怡雪，柯成峰和柯雯都在她左右搀扶着。
又询问地朝姜乐看去。
“小乐？”
姜乐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一脸倔强。
但从紧绷的身体该是能看出，她现在还余怒未消。
如果不是姜喜月在身边，还会不顾一切地朝柯家三人冲上去。
姜喜月将她揽到自己身边。
声音柔和了几分。
“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姜乐虽然脾气倔强，性格像个男孩子，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闻言，她才终于动了动。
“他们……他们说你的坏话……”
声音中带着哭腔，就算这样也不肯抬手，只是迅速用袖子擦了擦眼眶。
语气坚定道：
“你是我的姐姐，我不让任何人说你！”
姐姐。
姜喜月听见这两个字，愣了一下，旋即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这是姜乐第一次叫她姐姐。
从她进入姜家的那一刻，她能察觉到姜乐一直对她十分排斥，甚至从来当着她的面，叫过她一声姐姐。
此时听到她终于说出这两个字，还为了维护自己而跟别人大打出手，姜喜月心里软成一片。
轻轻抚摸着她短短的头发。
“谢谢。”
姜乐浑身一颤，瘪了瘪嘴，终于忍不住泪水，扑到姜喜月身上。
抱着她的腰无声地哭起来。
衣服侧腰的布料被沾湿，传来湿湿热热的感觉，偶尔能听见姜乐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她的双手抱得很紧，勒着姜喜月的腰。
姜喜月却没有挣扎，而是一直轻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抚。
等再次抬头朝柯家三人看去，目光瞬间锋利。
他们在自己身后动手动脚就算了，没想到还惹哭了向来坚强的姜乐。
不可原谅！
姜乐解释得简单，但她对这三个人十分清楚，如果只是单纯的坏话，不会让姜乐这么生气，肯定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侮辱。
“你们都在背后说了我什么？”
徐怡雪神色一慌，反道：“现在我们说的是你妹妹动手打人，不要转移话题！小小年纪就不学校，长大了只能吃牢饭！”
听见这话，姜喜月立即想起原来剧本中姜乐的结局，脸色顿时一沉。
“如果不是你先背后恶语伤人，她怎么会气不过动手？在质问别人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
徐怡雪倏地睁大眼睛，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怒火燃起。
第一次看到姜喜月这么强势的一面。
“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自从把姜喜月赶出去之后，两人一直没有再接触过。
虽然总是听柯成峰和柯雯抱怨，说自己在她那儿受了委屈，可徐怡雪一直都有些怀疑。
毕竟当初姜喜月还在柯家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唯唯诺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和他们的描述截然不同。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眼前的姜喜月和记忆中已经判若两人！
以前她可是连看自己一眼，都会害怕，怎么可能这么大声质问？
姜喜月却轻描淡写：“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长辈了。”
从她被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徐怡雪气得开始浑身发抖。
“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来你是回到自己家，就原形毕露了！”
姜喜月没有理会她的话，弯腰开始检查姜乐的情况。
“你有没有受伤？”
姜乐眼睛红肿，摇了摇头。
“没有。”
“好，那我们先回去，妈妈和小灵还在等你一起吃冰淇淋呢。”
姜喜月拉着她正准备离开。
“等一下！”
柯雯突然走上前，生气道：“姜喜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得我爸年级主任被撤，你难道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闻言，姜喜月停下步伐，转头看来。
难怪柯成峰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气得在背后辱骂，还对姜乐动手。
看着眼前三人的表情，姜喜月笑了一下。
“活该。”
说完，看到他们震惊和愤怒的表情，直接拉着姜乐走出人群。
找到经理。
“麻烦帮忙整理一下，如果有需要赔偿的东西，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没事没事，东西都没坏。”
经理连忙摆了摆手，心里有些后怕。
看到两桌客人闹矛盾的时候，她还要打起来了呢。
刚才事情的起因她也听其他服务员说了，确实是另外那桌客人做得不对。
说那么难听的话，被当事人听见，可不生气吗？
“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没有及时劝阻，我代表餐厅，待会儿为几位送上一份黑森林蛋糕，希望您能谅解。”
“没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光顾的。”
“谢谢，谢谢。”
经理满脸笑容地带他们回到位置上，送上一个漂亮的黑森林蛋糕。
范秀兰和姜灵一直等着，知道那边出了事，此时一看到姜喜月带着浑身狼狈的姜乐回来，就隐约猜到了一些。
“发生什么事了？小乐，你没事吧？”
姜乐低着头不说话。
闷闷地在椅子上坐下。
姜喜月道：“没事，在那边遇到了柯家的人。”
闻言，范秀兰的脸色微微一白，转头朝那边张望，却已经看不到柯家三口人的身影。
心里更加慌张。
“他们也来了？后来呢？小乐，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姜喜月将她拉了回来，安抚道：“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先吃东西吧。”
他们回来得太晚，冰淇淋都被姜灵吃光了。
姜喜月将刚才经理送来的黑森林蛋糕递到姜乐面前。
“你吃这个吧。”
姜乐似乎心情不好，二话不说就闷头吃起来。
等吃完东西，范秀兰担心他们又和柯家的人相遇起冲突，迅速带着他们离开。
回到家，姜喜月将事情经过告诉范秀兰，吓得她脸色煞白，少有地生气。
“他们太过分了！”
她来回走了两圈。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小乐太冲动了，还好就在附近，要是下次再这样，被欺负了咱们都不知道。”
姜喜月一直若有所思。
“我去和她谈谈。”
说着，站起身来。
姜乐回到房间之后，一直不肯说话。
她生气柯家人的诋毁，又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给姐姐丢脸。
一看到姜喜月进来，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双手纠结地搅在一起。
眼眶慢慢发红。
“你是来骂我的吗？”
姜喜月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脑袋，缓缓在对面坐下。
姜乐却更加自责。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样了，我……我……”
“小乐。”
这时，姜喜月突然开口叫住她。
声音十分温柔。
仅仅一声呼唤，就让姜乐眼眶中涌上泪花，不但打着转。
姜喜月文：“你想学自由搏击吗？”
一愣。
姜乐惊讶地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姜喜月笑了一下，拿出几张宣传单。
传单上是一个带着拳头的短发女人，英姿飒爽，下面全部都是关于自由搏击俱乐部的招生简介。
“这是搬家的时候，我从箱子里看到的，你喜欢自由搏击吗？”
看到传单，姜乐脸上闪过几分慌张。
迅速低下头。
“我……我没有……”
她确实很喜欢这张传单上的人。
从小，姜乐就和洋娃娃似的姜灵不一样，不喜欢打扮，也不喜欢漂亮的小裙子。
长发太麻烦，不方便帮忙做家务，小姑娘一直都是短发，这在一群女同学中显得十分奇怪。
背地里，也有不少人叫她男人婆。
姜乐虽然表现得不在意，可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知道看见这张传单上，和她一样，甚至头发比她短的大姐姐，对方自信的模样简直是她的梦想，所以才会渐渐开始了解自由搏击项目。
可传单上说，要进俱乐部学习，学费都要一万。
以姜家的情况，她甚至不敢将这个愿望告诉家里人，一直偷偷藏着。
姜喜月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这张传单已经有些历史了，却保存得很好，叠得整整齐齐，一看是主人十分爱惜。
她今天特意查过，在某些学校，自由搏击也可以被特招。
如果能获奖，还有更大的优惠。
虽然自由搏击有些危险，但如果姜乐喜欢，她会全力支持。
“如果你想学，我就帮你报名。”
姜喜月直接摆出态度。
姜乐惊喜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