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浅芜冷哼一声:“等着让鬼给你解吧。”
南宫峙礼淡声说道:“咱俩一起守着好了,我的绳索不开,凭你也出不去。”
薛浅芜不理他,可是心慌气短之感越来越重。那位绣姑能在这里做饭吃饭?氧气不足,她的食物怎么能消化怎么能分解啊,能量怎么能供应到大脑上?供应不上,她哪有精力想花样子嘛!
虽然把她扔进这里,是那绣姑不对。但薛浅芜仍旧怪不起来她,说不清楚原因。她对一个人的喜恶判断,就是这么直接。
薛浅芜猜想着,天色已黑了吧,东方爷看不见她,会不会回旅舍呢?
正在和南宫峙礼怄着气,地板突然开了,见那绣姑举着烛火,从上面放下来了架梯子,若无其事地道:“快上来吧,他已经回去了。”
薛浅芜闷得快窒息了,闻言赶紧往上爬,南宫峙礼紧紧抓着她的衣后襟,两人的重量,把那梯子压得吱吱响。到那出口的时候,绣姑一把拉出了她,薛浅芜刚爬上来,南宫峙礼就纵身飞了出去,转瞬消失了个无影踪。
绣姑显然吓得不轻,结巴问道:“他是谁?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薛浅芜才晕呢:“不是你这个武功高人,把他打下去了?且用绳索把他五花大绑起来,虐了很久?”
绣姑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我就不知底下有人!”
薛浅芜纳闷着,思来想去,根据南宫峙礼素来的作风,恍然明白过来。南宫峙礼一定是趁绣姑不注意或者去小解的时候,偷偷钻进了地下室,苦肉计自绑了,然后专等薛浅芜这个饵的上钩。
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又怎么猜到她会被绣姑扔下去的?太恐怖了!
“刚才买鸡腿的白衣男子哪里去了?”薛浅芜焦急道。
“我对他说,你跑出去玩了。他等你久不至,就回你们的住处了。”
薛浅芜皱眉道:“你为何要骗他?”
“只有他走,我才能放你出来啊!”绣姑说道:“我不想让人知道地下室的存在。”
“那你为何害我进去?”薛浅芜有着太多的疑团。
“我不想让你俩在我门前吃鸡腿……”穷绣姑如是道。
薛浅芜笑了:“你怕美食当前、用心不专?”
绣姑摇摇头道:“我倒没有什么,只恐香味飘得太远,把这街坊四邻的孩童们都引过来,成了戏场,就热闹得过分了。所以只得暂时囚禁了你,你那夫君看不到人,自然会去寻你,等我忙完,正好放你出来。”
薛浅芜道:“却怎么让那黑衣男子凑到了空子呢?”
“那个黑衣男子,定是不简单的。”绣姑说道:“我住的这间店铺,年代非常久了。我在一本古老的书上看到,说是很久以前,此地的人们并不穿鞋,有个鞋匠流落到了这儿,由于做的鞋子太多,卖不出去,偏又做鞋成了痴迷,停不下手。后来积得鞋子多了,他就挖了这间地下室储放鞋子。等他快死的时候,他把所有鞋子弄上来,堆扔在了街头。人们好奇,都试着穿,后来知道了穿鞋的好处,风气就流传了下来。”
“这又怎样?与他有关系吗?”薛浅芜问。
“关系倒是不大……”绣姑说道:“只是这段故事,已失传了很久,就连该地的民众,也没有人知道这间地下室的存在。那位男子竟然能偷藏进来,不仅说明他武功高,也必读过不少稀罕的古书。”
薛浅芜心里暗服,这绣姑分析事情的能力,倒是很值得称道。南宫峙礼自幼钻研古书,寻遍各种险奇河山,如果有一间这么隐秘的地下室,他也应该知道。
只是那些书籍极不易得,绣姑又是从哪看到的呢?这绣姑的底细,必然不会简单。
第五七章相见不容易,才设你入局
薛浅芜本想多问一些,绣姑却缄默了。
“你是在这儿等他呢,还是回住处去?”绣姑止住刚才的话题,静静道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对他说,你被陷进地下室了。”
“你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那我就替你守着了……”薛浅芜笑着道:“虽然我在他的面前特别诚实,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招认全部。”
“你后半句是何意?”绣姑变了脸色。
薛浅芜认真道:“你放心吧,既然你嘱托过我了,我说什么也得记住。坚决建立起强大的心理后盾,抵御痴情眼神。”
绣姑笑笑,把当铺的门从外边关了。那两扇门,如果设置到里面来,还真碍事,估计屋内更挤狭了。朝外开着,倒省出了些空间。
“既是如此,你能保密,那么我欠下你一个人情……”绣姑淡淡地道:“以后若是有事找我,我理应不推辞。”
人情?这算什么人情?她从不想别人记她的情。她做到一些事,只是为了本心轻快自如,并未想过要对方来偿还。何况这事,是她和东方爷不厚道在先,他们想到的美食计,绣姑只是在用策略破解而已。
绣姑若是恶毒,永远囚她在黑暗里,不把她放出来,那么就不用担心泄密了。或者绣姑把她弄死,然后独自逃走,这事也罢休了。
想来想去,还真称不上是人情。绣姑当这是份人情,并且很郑重的说偿还,那只能说明绣姑耿然孤傲的外表下,长着颗有情心,所以才会念着人情,却又承担不了人情之重。
薛浅芜看她把门落锁,奇怪问道:“你去哪里?你不住在这里?”
绣姑答道:“难道你不好奇,我怎么进的地下室,又怎么出来的吗?”
“一开始时确实奇怪,后来又想通了。”薛浅芜当然道:“你启动那块地板,放个梯子下去,把梯子的顶端固定牢稳,然后爬上爬下不就行了?”
绣姑反问一句:“如果我在下面的时候,铺子里进了贼,地下室的秘密不就大白了吗?”
“是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薛浅芜愣问道:“莫非还有其他出口?”
绣姑摇头道:“我知道的,只这一处。据说还有一个出口,只有那死去的鞋匠才知。”
薛浅芜心惊道:“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黑衣男子!”
“不错,他不可能从我脚旁进入地下室!”绣姑望着远方,静缓地道:“其实我深夜里,并不在这儿住
“那你孤身一人,往哪里住?要不你可以考虑雇个保镖,专门负责你的安全……”薛浅芜道。
“人能信的,只有自己。人是赤条条的个体,干嘛要与他人扯上关系?”绣姑有些苍凉:“如果这人死了,死的只他一个,就不会有诛连了。”
“你知道吗?诛连是这世上最恐怖的词,不仅算进去了族人,有时甚至包括门人奴仆,曾与你共过事的人,都难逃过血洗。所以独身一人,是最好的状态了,要什么家室挚友,要什么保镖近亲?有福之时,他们或能凑个热闹,大难来时就算不想同担,也是不能的了。”绣姑莫名说了这么一段。
薛浅芜听得眼中酸悲。她一直都希望,身边那些善良的人,能够幸福快乐,简单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