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2)

大福晋的心在这时就再也放不下了,对乌日娜格格即使笑着,心里也有了膈应,为了不做得太明显,也为了转移乌日娜的目标,大福晋拖着病体,主动给乌日娜找好人家,劳心劳力给交好的闺蜜贵妇们下帖,做出要为乌日娜格格相亲的意思。

大福晋的这番举动旁人只要稍打听就知道她想干嘛,乌日娜格格的身份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来直郡王府赴宴的人也多,大福晋为了乌日娜好,乌日娜也感动大福晋的好心,她也想留在京城的,于是很听大福晋的话,与人相交也用文雅一面应对。

大福晋在相看了那么多家,心里合意的就是她闺蜜隆科多嫡妻赫舍里氏的嫡子岳兴阿,为什么呢,只为了替闺蜜出口恶气。

赫舍里氏与大福晋已经是两年未见了,大福晋身子不好,很少露面,而赫舍里氏,却是因为家丑被禁在家里深受折磨,如果不是大福晋这次帖子连送三道,一定要赫舍里氏到直郡王府赴宴,赫舍里氏恐怕还出不来。等两人相聚,大福晋吃紧地发现赫舍里氏比她还憔悴,整个人消瘦得很,完全没了过往的精神气。再一握手,更是察觉赫舍里氏曾经娇嫩的手粗糙至极,大福晋才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那随赫舍里氏来的嬷嬷咳了一声,赫舍里氏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大福晋心惊了,再细眼看了发现那嬷嬷眼生,绝不是赫舍里氏以前的贴身嬷嬷,大福晋怒火心烧,赫舍里氏什么都不敢说,问什么都小心地岔到别处去,愈是这样,大福晋愈明白这是求救的信号。

私底下很是打听了一番,大福晋心惊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嫡妻会过那样的生活。赫舍里氏过着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她居然被一个小妾给生生折磨得畏惧那个小妾如虎,而隆科多完全把心给偏到那个小妾李四儿身上,看着嫡妻受辱还不许嫡妻想娘家求助,而佟家也用家丑不能外扬,否则对赫舍里氏嫡子的前程有碍的理由把赫舍里氏压下,过着有如拘禁的日子。

这简直就让人震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讲规矩的人家,而这样的人家好死不死的还是佟家!大福晋很想给闺蜜出口气,但是又担心她做了会让大阿哥得罪佟家,于是把主意打到了乌日娜身上。

“大福晋让赫舍里氏的嫡子娶乌日娜,倒是想得很妙啊。”太子妃初听到佟家那宠妾灭妻的事儿,也是一样震惊,也不怪佟国维要把赫舍里氏压下,如果这事传出去,不是断送岳兴阿的前程,而是他嫡子隆科多的前程。威胁赫舍里氏的话,也是因为隆科多是岳兴阿的父亲,如果隆科多出事,那么当儿子的又能有什么好的未来?大家族就是这样,比起整个家族的利益,你一个嫁进来的媳妇,除了牺牲你还想要什么公道?“乌日娜不喜规矩,佟家也不讲规矩,乌日娜要真能进了佟家,那才好玩。”

“主子说的没错,乌日娜格格要是能当赫舍里氏的媳妇,那李四儿还能欺负得了她?就冲着乌日娜敢把那宠妾给揍了还扔水里这劲儿,就震住了那小妾吧。”宁嬷嬷对佟家这一桩事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乌日娜格格到佟府作客,却把人给打了,那佟家她还能进吗?”

“是那个李四儿冲撞了乌日娜,只要占着这理,佟家就得把这口气咽下去,不过赫舍里氏就惨了。”太子妃说道,“那李四儿也是真厉害,居然能让隆科多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

“不过又一个狐媚子,很该吃个教训。”宁嬷嬷对小妾一干生物从来都没有好感,“主子,赫舍里氏是太子殿下的母族之人,您说要不要拉一把?”

“赫舍里一族那么多人,没出息的总有几个,能帮得过来?”太子妃听宁嬷嬷这么说,反倒平淡地说道,好不容易索额图退出朝政,少了这一杆大旗,赫舍里氏算低调起来,如果无端端的太子妃突然出手帮赫舍里氏,容易又将朝中暂时的平衡打破。自从索额图明珠两人都下台,康熙少了两方权臣制肘却也少了两个制衡朝野平衡的棋子,在成年阿哥们入朝,又新提拔了佟国维张英等内阁大臣,朝廷再次恢复平静,如果此次佟家的事闹大,佟家政敌可一点都不比索额图和明珠少,至少太子妃是知道索额图还想着老当益壮,随时想再起复,万一索额图觉得赫舍里氏受欺之事是个机会,伺机而动,那必定会打乱太子的各种布置与行事步奏。

“可赫舍里氏也是可怜。”宁嬷嬷见太子妃这么说,心知主子是有顾忌。

甘草在一旁听到,却不同意宁嬷嬷的话,“嬷嬷,赫舍里氏是嫡妻,她居礼法正道,却让一个小妾给欺辱成那样,是她自己没本事。要奴婢说,赫舍里氏就该按规矩把那个李四儿拿下,要是她不成,难道佟大人的嫡妻也不能处置一个小妾么,这等乱了家法的人居然还捧着,也够不可思议。”

“甘草,你说得简单,你怎么不想想,赫舍里氏不得隆科多大人的心,方会被欺辱成那样,如果真的以正妻之威压了那个李四儿,还不知道会受隆科多大人怎么揉搓呢。”甘露一样是为赫舍里氏不平的人。

同为嫡妻,太子妃的心里也不是面上那么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居毓庆宫正妃,恐怕也会帮赫舍里氏,但是身为太子妃,一举一动都太显眼,随时会被各方曲解放大,太子还未回宫,太子妃不想格外生事,佟家,至少康熙在世的日子里,是不会倒下的,就算真要倒,康熙也会把佟家扶起来,好歹是母族,堂堂一个皇帝的母族,名声不好怎么行。康熙是不会理会一个臣子嫡妻被小妾欺辱的事,如果真闹到他面前,佟家也许会受到训斥,但赫舍里氏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康熙可不管你有苦衷,身为嫡妻无能还把家丑往外扬,这是一宗罪,至于那个小妾李四儿,康熙可能连白绫都懒得赐,让人处理了就是。能大事化小绝对不能闹大,否则康熙会让谁都没脸。

太子妃本来是不准备插手大福晋要帮赫舍里氏这件事,虽然在慈仁宫,太后询问京城有那些才俊可配乌日娜的时候,太子妃把岳兴阿的名单列为第一个。还不待太后决定指婚,宫外打听消息的桩子就又传来赫舍里氏挨打了,还是隆科多亲自动的手,太子妃忍不住了。

那个李四儿挨了乌日娜的打,还落水,无法报复乌日娜,就把矛头对准赫舍里氏,那隆科多疼她疼得心肝似的,她受伤了,乌日娜还是因为赫舍里氏上门的,这自然要狠罚赫舍里氏一顿,这一顿,直把赫舍里氏罚到痛倒床榻,还不许赫舍里氏寻医。那岳兴阿当儿子的想给自己额娘偷偷请医,都被那帮下人给告到隆科多那里挨了罚,并不敢再动,因为他若再敢怎么样,隆科多可就要捏着他忤逆了。

佟府里的事简直比唱戏还要让人觉得夸张,可却真真实实地在发生。太子妃实在想象不了那个佟国维也算老奸巨猾,居然好不阻止他儿子干的那些事,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太子妃哪里知道,就因为佟国维还活着,所以隆科多所做的一切算是有收敛的,毕竟佟国维还能管一点。如果太子妃熟记清史,就会明白赫舍里氏现在比日后要过得好一百倍,以后佟国维挂了,隆科多没人管,李四儿就真正威风八面,把赫舍里氏折磨成传说中的状若人彘而亡。

“九格格不是指给了佟家的舜安颜么?嫁人了好似就不常进宫来了。”太子妃说道,“德妃最疼这个女儿了,佟家的事德妃怕还不知道呢。”

宁嬷嬷听得眼睛一亮,“德妃娘娘在内宫,消息也不大通,佟家有心遮掩,温宪公主怕也不好说这等事,免得露了丑,惹驸马不高兴。”温宪公主跟驸马也不大合得来,舜安颜可是温宪让德妃向康熙求的,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远嫁蒙古的公主,主动求来的婚姻也不美满,外人传康熙疼她,但康熙真如她愿,让她嫁入佟家,转头就断了舜安颜的前程。驸马能喜欢公主才怪。温宪公主因为这些事,婚后没再进宫,德妃就算有心关心,温宪不主动她也没法子,免得插手了让驸马与公主更离心。

太子妃提了这事,在慈仁宫与太后商量乌日娜的婚事时,聊到岳兴阿时,乌日娜虽然揍了隆科多的小妾,但太后哪会在意这等小事,只当是有人不长眼得罪了乌日娜,教训一顿又怎么样。太后不深究,也觉得佟家还算配得上乌日娜的身份,但不知道岳兴阿到底好不好,说着说到嫁入佟家的温宪公主,太后想到温宪公主对佟家必定是熟的,就想着召温宪入宫问问。

德妃得知太后有意让乌日娜当温宪的妯娌,这才想起被扔在直郡王府的乌日娜,稍一打听乌日娜果然闯祸了,但再听得闯祸之后牵扯出来佟府宠妾灭妻的事,德妃又许久没见温宪,当下就心惊了,驸马如果对公主不好,公主必定不会说出来,德妃深知自己女儿的倔强固执。

太后让温宪公主进宫,问完想问的事后,德妃正好在永和宫见女儿一面,几番追问之下,知道舜安颜没隆科多那么大胆,敢动手打人,但因为对公主不喜,也是养了好几个妾室,对小妾比公主要好得多,温宪说出这些事后,忍不住扑到德妃怀里哭,德妃也是又气又恨,要替女儿出头,但又投鼠忌器,怕找了舜安颜的茬后,温宪过得更不好。

无奈之下,乌日娜的婚事摆在众人面前,太后让后宫几个妃子一块帮忙二选一,太后看中了两家,一家是佟府佟国维嫡孙岳兴阿,一家是宗室常宁的嫡子平克。

怎么选,还用说么,德妃冲着乌日娜敢揍人小妾的劲就力主让乌日娜嫁进佟府,到时让温宪多与乌日娜亲近,乌日娜自会着收拾舜安颜那些妾室,你说乌日娜怎么能管别房的事?乌日娜是那么讲规矩的人吗?这样的人正好适合佟府。其他几个妃子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过几番说法,太后真的就看上了岳兴阿,当天就派人问了康熙,第二天就给人指婚了。

乌日娜在多方角逐之下,如愿以偿地留在了京城,开始在佟府鸡飞狗跳的生活。

121听戏看戏

乌日娜的婚事,太后因为很信得过太子妃,让太子妃全权负责,但是乌日娜不肯,觉得太子妃可能会欺负她不懂这些事,然后克扣她嫁妆,太子妃真的是被她气笑了,双手一推,把她推到大福晋那儿去,反正乌日娜觉得她能留在京城,都是大福晋帮了她。

大福晋本来心想事成,想着乌日娜的婚事自然是宫里的人负责,没有想到乌日娜就认定了她,原本那个隆科多派人到大阿哥那里去嚣张放话,说让大福晋别多事搀和他的家事,大福晋已经想法子撇清,没想到却又让乌日娜给扯进来。

大阿哥对此也头疼,不过自从隆科多敢在他面前放肆后,他是更恨隆科多,道,“佟家那起子,仗着皇阿玛恩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若让我逮着机会,看不踩死他。”骂完又想到佟国维跟八阿哥亲近,更气了,“老八那个白眼狼。”

大福晋听大阿哥骂人,却没责怪到她头上,略心安,“那乌日娜格格的婚事该怎么办?”

“婚事?”大阿哥回过神,道,“随你怎么弄,这又不是我一个男人该管的。”说着,大阿哥又提到朝堂的事了,絮絮叨叨地跟大福晋说自从太子走了之后,皇阿玛每日必提太子,天天说到太子说得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胤礽着实可恨。”大阿哥又骂道。

“爷您慎言啊,虽在自己府上,却也怕让人听见。”大福晋每回听大阿哥骂人都心惊胆战,“爷您消消气,太子殿下出巡,不在皇阿玛跟前,皇阿玛自然是念着的。”

以前大福晋也不会这么跟大阿哥说,但是与大阿哥都老夫老妻这么些年来,大福晋也算摸透了大阿哥的性子,说直接些反倒不会惹他生气,大阿哥听到大福晋这么说,却也是真的无可奈何,太子在康熙跟前的时候,他这个大阿哥都未必比得上太子,太子现在不在,还去了黄河监工,风吹雨打的吃苦去,皇阿玛又怎么会不想?可是大阿哥想到他以前带兵打仗吃的苦也不比太子少,皇阿玛却也不如想太子那样想他。心里想得极不平衡,直恨不得太子这一趟去了再也别回来了,想给太子下暗手,自己的人马也不及皇阿玛和太子双方人马缜密,完全插不了手,“哼,不说太子,就我那个大侄子也是个可恨的小鬼。”

大福晋见大阿哥又骂到弘昇身上,心中奇怪,“爷,弘昇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他一个晚辈还敢对你不敬不成?”

“那个小滑头他敢?”大阿哥不屑地道,却没说弘昇怎么得罪他,不过就是还不忿弘昇小小年纪参政,虽然没有皇太孙的名头,但已经被一些朝臣默认了,他能高兴得起来么。他的嫡子现在才四岁,等听政都还要等个十年,十年后,说句大不敬的话,也不知道皇阿玛还在不在,他现在跟太子争得这么厉害,如果太子登基,他儿子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想到这一点,就让他的斗志熊熊燃烧。

乌日娜的婚事在五月,从选婿到指婚到成婚,只用了一个半月,但却一点都不显得急促,因为乌日娜的嫁妆什么的早在她来慈仁宫时,蒙古那边就备好了,她当初拿嫁妆的事拒绝太子妃操持她的婚事,不过是个借口。加上太后,后宫妃嫔,太子妃等皇子阿哥福晋的添妆,乌日娜的嫁妆看起来很丰厚,满满当当地一百零二抬直往佟府抬去。陪嫁的下人们大福晋还特意说怕乌日娜格格思乡,多找了蒙古壮汉壮妇,太子妃等都懂这是给乌日娜□,以防在佟府吃亏,大家都只是笑笑不曾说出去。

乌日娜当初在佟府闯的祸,众人早都已经忘记不再提起,佟府似乎也像没发生过这事一样,欢欢喜喜地迎了乌日娜进门。

太子妃只是待在毓庆宫里听乌日娜成婚当天的事,人都嫁了就没再在意她会过得怎么样,偶尔听听当消遣就是,反而是想着太子。

太子外出办差,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出了随折子一块送回京的信,多的却也没有,这么久没见,太子妃还是很想他的,也不知道太子如何了,去黄河监工时,黄河泛滥肆虐刚刚平息,但雨水还是不断,比往年要来得长些,太子去那边肯定还是要吃不少苦,监理黄河,带领官员安抚灾民,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知道太子娇生惯养那么久,受得了么。

太子走的时候,把太子妃空间里对水利有用的书都带上了,治理灾后土地民众也有过往经验可以借鉴,他唯一忽略的就是没想到天气那么恶劣。

如太子妃所想,太子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但见识到那奔腾咆哮的黄河水,水灾肆虐过后的土地还有那些灾民后,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他身为储君的责任,那些蝇虫飞绕着的尸体,灾民等待救助的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冲击在人脑海中无法挥去。太子与十三弟,五弟一道察看了各地,踩着泥水与监工官员们一起善后,安排受灾救助以及收拢分派各地赈灾粮食,预防时疫发生,商议决定黄河的治理情况,太子其实每日都在高压下工作。五阿哥首先病倒了,幸而随行的太医为了预防时疫也早已有了准备,并不慌乱,但是想到太子殿下,也加强对太子身体的关注,时刻提着心。

太子有太子妃塞的不少好药,各种救命的防疫的,但因为太子妃自己都不能确定什么更有效,太子也只是随身带着一滴苦泉安心,繁忙之余收到太子妃的来信与包裹,皇阿玛的殷殷期望,倒是能有几分轻松,想到宫里的家人,太子更有干劲,不曾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吃苦决定。

相比远在黄河边上吃苦的太子一行人,京里的人过得可就多姿多彩,太子妃现在每日的消遣就是打听佟府后院的事。

说起来,乌日娜嫁到佟府,除了赫舍里氏与岳兴阿高兴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没喜意的,佟国维这个大家长甚至在婚后见长辈时推脱有事没有出现,不外乎就是觉得乌日娜得罪了太子,佟国维想到太后把乌日娜指进他佟家,是在给他佟家拉仇人。更别说隆科多了,李四儿被打,打人的这个变成了他的儿媳妇,心中不可能高兴,不过他的小妾李四儿想的更多,想那乌日娜嫁进佟府,作为长辈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