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丁雪润妈妈去世后,父子俩关系一度跌到冰点。

没多久就出了事,丁雪润只好转学到d市的六中。周校长和丁兆文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师范专业。

从文轩出去,他看见外面打着伞的人,就意识到又下雨了。

因为要购买大量的练习册,所以他专门把书包腾空了背着出来,没想到雨说下就下。

站在书店门口,他一手提着书包装不下的作业本,一手伸出去试探了一下雨下得大不大。

这场雨比下午那几场要澎湃得多,正是所谓的瓢泼大雨,淋着雨冲到对面恐怕全身上下都会湿透。

丁雪润看了眼时间,十点住校生下晚自习,那么他十点就必须回去。

现在不过九点二十。

丁雪润回到书店,在阅读区坐下,拿了一支笔出来,随便掏了本练习册出来写。

他频繁地出去看雨势,到了五十,雨果然小了一些,但还在继续,这次丁雪润没有犹豫就迈开步伐。他沿着有屋檐的街边走到了学校对门,雨刮器的声音、车轮践踏积水的声音以及鸣笛声在夜色中交织。他看见绿灯亮了,汽车在人行道前停下,方才冲进雨幕。

南方潮湿,爱下雨,他不知道受大陆高压控制的北方居然也会这样。

丁雪润从人行道跑过去,刚到对面,背后呼啸而过一辆摩托,飞溅起地上低洼里的泥水,瞬间泼在丁雪润的整个后背上。

他停住了脚步,摩托车也在前面不远忽然刹车,戴着黑色机车头盔的身材高大的车手回过头来,似乎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事故”。

他人没下车,连头盔也没取,在雨中喊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丁雪润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了,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幸好他书包是防水的。

但是他的眼镜也湿了,上面沾满水珠,完全看不清。他也顾不上雨了,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水。

楼珹见他没有伞,还站在原地,就双脚踏在地上,把摩托车倒回人行道。

他戴着头盔,还穿了一身皮衣,对雨没感觉。他看见这位同学后背全是泥点,有一丝不好意思,摸出一把伞来给他撑开:“抱歉弄脏你衣服了,我赔你干洗费吧。”

“没关系。”丁雪润手上衣服上全是水,眼镜越擦越湿,他一边拿纸巾出来,扭头看了一眼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

他近视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戴着黑色头盔的车手在他眼前,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

楼珹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他这人不太记别人长相,但是……转学生的长相太让人有记忆点了,因为脸上都是伤,说是鼻青脸肿也不至于,但嘴角和脸颊都有点乌青。

楼珹上高中后就不跟人打架了,但他从小在武力方面就从来没有输过,所以从来都没有伤得像这么严重过。

不过或许因为转学生打架戴眼镜的缘故,眼睛四周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两只眼睛又黑又大,和其他近视的人一样,有一点无神,没有焦距。

那黑漆漆的瞳仁望了自己一眼,接着垂了下去,擦他的眼镜,低垂着的浓长睫毛湿漉漉的,淋雨过后的头发贴着额头,看起来怪可怜的。

楼珹隔着摩托车头盔的挡风玻璃,直视他朦胧的大黑眼睛,低声问他:“真的没事?”

他的低音炮让人过耳难忘,下午才听过,不至于忘记。丁雪润顿了顿,说没事,低头戴上了眼镜。

楼珹哦了一声,把伞塞到他的手心里:“还你了。”

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握着摩托车把手,楼珹轰了一下油门,发动机车。

他摩托车的声音嘈杂得有些悦耳,在学校最后的下课铃声中,丁雪润站在原地,撑着自己那把用了几年的旧伞,望着摩托车朦胧的车灯,拐进六中隔壁的高档小区。

第3章

丁雪润离家仓促,而且从南到北,他好多东西都没带,衣服也带得少。丁兆文说等他到了,把冬天的衣服给他邮过来。

至于药,就更没带了。

他回到新宿舍,果然是空的。如那位刚刚搬走的学长所说,这间宿舍恐怕要成为他的私人宿舍了。

他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头发还没擦干,宿舍就倏地断电了。

丁雪润记得宿管给他说的:“十一点的门禁,十二点会断电。你们写作业的,来一楼写,一楼有个自习室,彻夜供电的。”

他换了衣服,去了一楼自习室,没想到不大的自习室里,坐了不少人。里面安安静静,笔尖沙沙地摩挲着纸张。

凌晨过了宿管就来自习室门口,提醒大家时间:“同学们早点休息,写不完的明天早点去教室写。”

丁雪润平日一般最迟是十二点睡,但他还没写完四班的六科老师上周五给同学布置的作业。

他从前都是自学,早就学完了高三的课程,做起高二的题来是非常轻松的,所以他草稿打得非常少,寥寥算几笔就能得出答案来。事实上,做这些题对他的用处不大。而且他有些困了,写到后面眼皮开始打架,头还有些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的缘故。

所以丁雪润也不想浪费时间,他索性翻出了练习册答案,除了“略”字,他把其他的答案都抄了上去。

凌晨一点半,自习室大半的同学都走了,丁雪润已经困了,他半眯着眼,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飞快地抄着答案。

一个男同学忽然走到他旁边来。

“抄答案你还不如不写呢。”

丁雪润抬头望向他。

男同学也戴眼镜,额头长了几颗青春痘,一张斯文的学霸脸。

“我是四班的学习委员,你是转学生丁雪润对吧?”学委认真地劝道,“抄答案真的不好,应付老师没意思的。”

丁雪润微微笑了,手上还在继续抄,他抄得速度快但字写得依旧很漂亮:“嗯,我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

见他一面应和自己,一面还冥顽不灵,学委脸色一僵:“应付老师同时又是骗自己,同学,你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