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人情世故世太炎凉,而楚轻歌却懂她。楚轻歌了解像林梵音这样的女人,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活下去可以选择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所以,她也有把握,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只要能让林梵音活着,林梵音就一定会听。
这是一场关于女人的心斗,而林梵音,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楚轻歌。很多年以后,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像是她心底的一颗毒瘤,不敲就不痛,一敲痛了全身。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这颗毒瘤的存在,却在岁月流逝之中,这颗毒瘤也随着时间慢慢长大,终于大到她再也不能再也无法忽视它存在的那一天!
“我可以让雪狼王饶你们不死,但你们必需现在就将小雪狼先还给雪狼王,至于你想要雪狼契约,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凭你林梵音,还没有资格成为神兽雪狼的主人。”
清冷如天边不知何时升起的那一弯新月般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暗黑之林尤为清醒,言语之中,不是谈判,而是一种宣告,你听便可以活命,你不听,很简单,这里,便是你们的黄泉路。
看看前方狼视眈眈数以千计的雪狼,幽蓝的眸色在夜色中如同鬼火一般勾人心魄。林梵音咬了咬唇,她是不甘,她很不甘,九转还魂草找不找得到还很难说,看样子就算能找到,能安然摘下的机会也是非常之渺茫的,没有九转还魂草,但只要她能契约一头雪狼回去,一样能让她成为众星拱月的主,可眼下,没了!
她不甘不愿不服,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不同意,她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她还年轻,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忍了那么多寻常人不能忍的屈辱,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不过是心念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已经恢复了那个杀伐果决的林梵音。
“好,我答应你。”干净利索的回答,却还是不忘一手指向前方狼视眈眈的儿狼群:“它们,也会听你的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雪狼王是在这小娃娃现身之后才止的步,也就是说,她说的,雪狼王会听!她也明白,这样的结局,不但是她心里期盼的,怕也是雪狼王心里期盼的。
可是,问题是现在是她处于被动占了下风。
雪狼王为了尊严,可以选择让小雪狼有尊严的去死;而她不能,她做不到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这一局,注定是她输!
她宁可选择没有尊严的活下去,也不要那什么所谓的死得光烈!
命只有一条,她一向很珍惜,而且,这林子里发生的一切,天知地知,回去之后,这里的一切,便会被淹没,谁在意呢?
见林梵音利索的点了头,楚轻歌这才看向雪狼王,柔声道:“我会替你治好小雪狼,你愿意听我的吗?”
雪狼王自然点头,能救回自己的孩子,还不用损失属下,何乐而不为呢?
在能不损失尊严的情况下救回小雪狼,雪狼王心里,只有开心和感激,也许,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它的孩子,会成从中学到很多,日后,也定然会是合格的雪狼之王!
雪狼王仰天长嗥,雪狼在它长嗥之后整整齐齐的后退,林梵音松了口气,紧崩了弦在这一瞬突然松开,像是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庆幸,她向林振江望过去,林振江迅速往小雪狼嘴里塞了颗丹刃进去,然后才抱着小雪狼上前一步,焰龙伏低了身子,方便楚轻歌接过小雪狼。
接过小雪狼之后,看清小雪狼身上血肉模糊的伤痕,楚轻歌皱眉。
那个传言中悲天悯人的佛女,手段较之修罗鬼使也不逞多让,真不知道,那颗被世人顶礼膜拜的菩提心下,隐藏着一颗怎样暗黑无双的恶魔之心!
拿出楚谟远给她的疗伤药,轻轻为小雪狼抹上,每抹一下,小雪狼的身子便忍不住颤抖一下,嘴里发出呜呜之声,之前小雪狼被林梵音喂了药叫不出来,而刚刚林振江喂给它的,自然是解药。
小雪狼很痛,圆润的大眼里氲氤了水雾,渐渐凝成一团,落在楚轻歌手背,那滚热的泪水灼进了楚轻歌心里,她愈发放轻了力度,嘴里小声安慰着:“不痛不痛,这药抹完,你身上的伤就完好如初,只是这漂亮的毛发,得需要一段时日才能长齐了,再过一段时日,你还是头漂亮而又尊贵的神兽。”
小雪狼听得懂她说的话,但它修行不够,不能口吐人言,只能伸出小舌头在楚轻歌的手背上舔舔,然后用没受伤的小脑袋在手背上也跟着蹭了蹭,以示亲昵。
小心冀冀抹完药之后,楚轻歌又掏出颗红色丹丸喂进小雪狼的嘴里:“这丹丸,能提升你修行的速度,回去之后,可再不能偷懒了,你得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大了,你才能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知道了吗?”
小雪狼心里,像注入了一股暖流,在它心底深处,因着族亲们对人类的描述,本就对人类没有好感,再加上今天受了林梵音的折辱,对人类愈发的憎恨,可是给它疗伤的这个小女孩,却又颠覆了它心中关于人类是卑鄙无耻的信念,这般温柔可亲,和父王一般充满爱意的眼眸,这——真的是人类么?
小雪狼只顾思考着,完全忽略了它身上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已经完好如初,唯有那稀稀拉拉的毛发,见证了它曾经受过的苦难。
楚轻歌拍拍龙头,焰龙折转身子飞到雪狼王的面前,楚轻歌将怀中呆呆的小雪狼递给雪狼王,雪狼王用嘴轻轻接住自己的孩子,深深的望了一眼楚轻歌,圆润的大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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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激动了…。
☆、39:挟恩
等雪狼王带领着众雪狼消失在视野之后,林梵音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来,这才有了时间,去仔细打量救了她的小女孩。
楚轻歌这时又已经懒洋洋的偎进楚谟远的怀抱,这暗黑之林,白天气温还算正常,可一到晚上,跟那临冬之林居然有得一拼,这让怕冷的她,很是眷恋楚谟远温暖的怀抱。
林梵音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暗叹出声。
那男子嘴角挂着一个不在意的、但亲切的笑容,像是看一块无价珍宝一般看着他怀里一点都不像珍珠也不像宝贝的小女孩。他的眼睛充满笑意、爱以及明俐。剑眉就像那远处的炊烟,直冲入云间,而不威胁到世间万物,只成为一抹风景。
他的眼像一汪凝满了圣水的圣池,容不进半缕尘埃,可是当他看着怀中的小女孩里,那圣水池里,却好似只容得下小女孩一个身影,而当他的视线由小女孩移开时,眼里又像那天边飘浮的云彩、高山绽放的雪莲以及山谷里吹过的风,世间所有的一切,在那样的眼光下,都变得卑微一如尘埃!
只一眼,林梵音便觉得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又似那炸开了的蜜蜂窝。
她自认她的容颜可归诸于让人为之惊艳,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她才知道,真正的惊艳,是像她这般,在看见这个男人之时,第一感觉像是酗酒过后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望见的阳光。
脑门像给人用几千斤重的棉花击了一下,迷惚而不受伤。要好一会儿才分辨得出来:她的恍惚是来自眼前的一团亮,而那光亮的来源,自然是楚谟远。
好一会,林梵音才按下了心头的悸动,恢复了正常,亏得面纱遮去了她一切表情以及脸颊浮起的像蔷薇般的红,她端正的以大家淑女的姿势敛了一个礼,声音不复黄莺般的清脆,面是娇柔中带着抹动人心弦的颤音:“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之恩,不知公子贵姓?小女梵音回去之后定当今日之事如实向家中父母族老们禀告,西汉林家定对公子之恩涌泉相报。”
她不知道,她面前两人早在暗处观察她多时,早已将她什么品性看得一清二楚,她自以为,像她这般端庄大方、雍容识礼的女子,又是西汉林家嫡女,这男人,纵然再清贵无双,遇上她这样特别的佛女,也应该为之动容!
楚轻歌暗中翻了个白眼,出面救她的人,是她楚轻歌好不好?
这林梵音,难不成是师傅口中所说的青光眼?亦是白内障?
还有,怕谁不知道梵音是西汉林家那个招摇之极的佛女吗?
所以才要着重提出西汉林家会对今日援手之恩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