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 宋明初竟然聚拢了这么一大批势力。叶家和仲家输得不冤啊。
他们王家,又该何去何从呢,王浩看着头顶那方青天,一时间神色有些怔仲恍惚,回过神后不由心下自嘲,他果然是老了,前瞻后顾患得患失,不是老了又是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啊,锐意进取大刀阔斧,真是后生可畏!
后生可畏啊!
十一月底,宋翊将并州事务交接给宋沐,自己领着一行亲卫赶往洛阳。
在衡玉的运作下,宋翊接任大将军。大将军之职,尊贵更胜三公,接任大将军后宋翊自然要卸下并州牧一职,并且赶来洛阳。
而宋夫人等女眷不必赶路,可以走官道一路慢行前来洛阳。
至于并州牧一职,则落在了宋沐身上。
并州是她的根基所在,衡玉绝不可能放手,只有交给宋沐才能让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正是知道这一点,王浩等人对于这道认命也就听之任之了。
反正已经出了个年仅十八的太尉,还担心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州牧吗。
至于天下悠悠之口,尽得民心的衡玉会担心吗。
十二月中旬,匈奴左图单于率五万匈奴南下,与并州军大战。
并州军手段层出不穷,衡玉提供图纸的十连弩,炸、药前身霹雳子等武器层出不穷,除此之外,还有马蹬马鞍。
匈奴族人自马背上而生,控马的能力远胜魏国士兵。但并州儿郎同样也是自幼就在马背上摸爬滚打的,并州士兵也有着一手好骑术,再加上马蹬马鞍等辅助,骑术上还稳压了匈奴骑兵一头。
再看准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衡玉等人早知有这一仗,为了这一仗早早就囤积好了粮草,并州百姓对匈奴也是满怀恨意,这一战占尽地利人和。
这一战吸引了天下目光,谁都知道,如果并州军与匈奴这一战有失,那么刚刚在洛阳稳定下来的衡玉等人的生命必将受到严重威胁。
而且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势必会重新混乱,各大势力将重新洗牌,衡玉之前的布局都将为他人做嫁衣。手握重兵心有异动的各大州牧们绝对会好好思考要不要出兵洛阳,效仿衡玉的“奉天子以令天下”。
但若是这一战取得大捷,那么她在洛阳的地位就算是真正得到了保障。
匈奴十万大军兵临并州的消息传到洛阳时,衡玉正在与秦殊一起饮酒。
她兴致一起,唤人将她的琴搬到院子,给秦殊弹了一曲气势十足的《破阵子》。
“主公不担心吗?”
衡玉一派怡然自得,没有半点担心。
衡玉弹完一曲,将两只手搭在琴弦上,随手拨弄琴弦。
琴是好琴,即使是随手拨弹不成曲调,发出的声音也极为清脆悦耳。
“我倒是觉得匈奴这五万大军来得正好。如今我独坐钓鱼台,底下各州牧拥兵自重,早已有人蠢蠢欲动。这一战我并州军必是大胜,足以镇住所有异动。”
秦殊略一挑眉,将自己与衡玉的酒杯斟满酒,“主公倒是成竹在胸,想来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底牌吧。”
衡玉默认下来,“先生之才,在军师一职方能大放异彩。待此番事了便让先生见识见识我并州的秘密武器,随后出征平定各州,往后开阔疆土都需要先生随军。”
平定天下开疆扩土,原来他的主公,早已将目光放到外族地域了吗。
“东南沿海,西北荒塞,终要为我国土疆域。”
衡玉悠悠道:“攘外必先安内,在此之前,先把那些在背后使小动作的人踢出局外。”
并州军与匈奴交战的消息刚传到洛阳,底下人就不安分起来了。
十二月的洛阳,已经飘起了雪。
衡玉脱掉外面的斗篷,身上穿着大魏的黑红色官服,坐在燃着银丝炭十分温暖的大殿内。幼帝魏季平坐在她对面,穿得要更为厚实一些。
她正在手把手教魏季平下围棋,并且将一些行兵布阵的道理融进围棋里面讲。
经过几世的磨练,她的棋艺早已大成,即使一心两用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魏季平对于行兵布阵兴趣缺缺,倒是对衡玉所说的历史故事更感兴趣。
没错,她把三国的故事结合《三国演义》讲给魏季平听了。
从第一次党锢之祸开始讲,讲到十常侍之乱,讲到董卓进京,讲到丁原被杀,讲到十八路诸侯举兵伐董卓。
出乎衡玉意料的是,魏季平对此很感兴趣,听完之后也不是仅仅把它当作一个故事,而是通过故事去印证他如今的处境,思考接下来他要如何做。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能从衡玉所讲的事情中看出他与那位献帝的处境类似,可是他们两人的境遇一点也不同。
魏季平抬头,眨着一双剔透的眼睛软糯糯喊道:“明初姐姐。”
“嗯?”衡玉正捻着一枚黑子,听到魏季平出声唤她,有些漫不经心问道。
“姐姐。”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搭在桌边的手。
略有些胖乎乎的手,摸到了这只白皙的手上经年累月的茧子。
衡玉将黑子落下,把一旁温热的牛奶递给魏季平,待他喝完后才轻声问道:“陛下,您怎么看待十八路诸侯举兵讨伐董卓这件事呢?”
魏季平端正坐好,认真答道:“十八路诸侯各怀异心。”
“但是他们自诩汉室忠臣。”衡玉淡淡道。
魏季平却理解错了衡玉的意思,他从榻上跳下来,跑到衡玉旁边,牵住她的手仰头看她,“明初姐姐与他们是不同的。”
衡玉讶然,抬手摸摸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