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丰行的商会位于最热闹的广福长街上,规模不如南云锦雄伟,气派却非它可比。
这几日,商会上下一致忙于销货的事情,一楼大厅货进货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二楼的议事厅里。
南月举着棋子苦思,见面前的人还能悠闲喝茶,不禁感叹道:“小姐棋力精湛,怕是世上难逢敌手。”
燕云歌划着茶盏,面露微笑:“先生高看我了,胜负乃兵家常事,我自然也有输的时候。”
不说前世的白墨,光书院的那个学子,她在他手下也没走过三十子呢。
思考了半天,南月犹豫着落下一子。
燕云歌放下茶盏,眼见他的棋子落入陷阱,她分而治之,逐个击破。
提子之后,她有感而发道:“先生开局如此巧妙,走到半数却心不在焉,并非我棋力精湛,是先生有心相让罢了。”
眼见又失城池,南月也不在意,只道,“得知你要以身犯险,我不若你这般能沉住气。”
此时,窗外的风吹过脸庞,带来热意。
燕云歌眯起眼睛感受,而后睁开望着窗外层峦叠翠,漫不经心地说:“沉住气才能成大器。我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还敢邀先生共襄大事。”
南月利落地将白子下在一处空处,饶有兴致地问道:“也不知道那个魏尧是谁,又有何能耐,能让小姐甘愿为饵。”
燕云歌笑笑,没说话,只安然落子。
“这处真是巧妙。”南月眼眸微闪,指尖摩挲着温润如玉的棋子,迟迟不落。
燕云歌也不催他,悠闲地似个看客。比起忙的不见人的季幽和赵灵,她的戏要过几天才开场。
当日她许以重利,一切如她设想的那般发展,只是没想到青瓦寨的新当家心更黑,直接把曹达的死也嫁祸给了对方。
出了人命,官府自然要介入。可等官府弄清楚这些都是白容的人后,前头刚关,后头就又放了。反是苦主吃了十几日牢饭,还受了刑苦。
新仇旧恨,就算是群散沙,也难得的齐心对外,要将一切一并算在白容头上。
可惜他们的军师不知去向,如今竟是一个女人当家。
“那个女人,也在小姐计划之中?”南月的棋终是下了,而且是下在了合适的地方。
“不。”燕云歌很快追起反击,她目里有光,“那是意外之喜。”没有人知道文香是如何出现在青瓦寨的,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说服了二当家,让自己一跃成为青瓦寨的女主人。当赵灵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没有打草惊蛇,反而改变了计划,派季幽故意接近,泄漏了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
比如,白容就快回来了。
“小姐想一箭四雕?”南月面露惊讶,举棋不定。
“然。”燕云歌轻轻道,能让她费这么多心机,自然不会只得到一个结果。她目光移动,望向远处唯一的那个山头。
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开锣的好戏,她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官道之上。
魏尧胯下的马儿突然受惊,蹬起前腿一直在原地打转,他利落的提起缰绳,稳住马儿,对身后马车里的回话。
“侯爷,前面有埋伏。”
“处理了。”车内传出白容沉冷的声音。
“是。”
魏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树林不寻常的气息,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藏在树林中的人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也不再躲,一个个从林子里冒出了头。
来者大多衣衫粗制,手拿砍刀,像是出落了草的马贼。
魏尧不想随意杀生,便劝他们识相点让开。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空中两声轻笑。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骑着马的身影,她的马后是黑压压一片,足有上百人之多,人群分散开来,把白容的马车团团围住。
魏尧见势不对,一个扬手,命所有人原地保护马车。
“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我的目标只有你们的主子,其余的人只要投降,我都可以绕你们一命。”
“你是何人?”魏尧问。
女子笑眯眯的道:“青瓦寨的大当家,你可以唤我一声文姑娘。”
魏尧不曾听过这个寨派,面无表情说道:“若是求财,姑娘你只管开个价。”
“我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文香轻笑着道:“我们青瓦寨什么都不缺,眼下只差个压寨夫人——”
她话未说完,就听到马车里头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你与这些人还客气什么,还不去捉拿。”
“看来,但凡是美人,脾气都不是很好。”文香柔声笑着。
眼见对方提剑杀来,她也不慌,只凭一双手迎战,左躲由避,似乎还胜任有余。
文香的身姿轻盈若尘,漫天掌影若花落一般,与魏尧刚劲利落的掌风不同,她的武功路数百转千回,打起来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