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里正在伺候顾清河更衣,虽然如今过了正月,日头比平日里暖和,可是出门却还是各种狐皮貂皮地披着。
“没想到咱们皇贵妃娘娘居然这么弱不禁风,前几天她趾高气扬地来我这的时候,我瞧着她挺结实的啊,”顾清河揶揄地说道。
而一旁玉里将她的披风递给后头站着的小宫女,让她去仔细收了起来。待这小宫女一走,殿内便只余小允子还有她两人伺候着,玉里却是略带忧心地问:“奴才在宫里头也不少年,可对这位皇贵妃却是不甚了解。只知道她在奴才进宫前,可是最得皇上的宠,后头也不知怎么惹恼了皇上,从此就失宠在这重华宫里头。”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惹恼皇上的吗?”顾清河不在意地问道,其实要真论起来,皇帝绝非是喜乐无常,相反只要你做的不要太过分,他还是会在一定范围内包容你的。
顾清河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也清楚,要想把他得罪了,一是涉及到皇嗣二是朝堂问题,这两点犹如是皇上的雷区般,一踩一个死一踩一个准。
简明珠的背景就不用说,早在她成皇贵妃那阵子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听闻她是皇上还是淳亲王时,在一次南下办差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女。
孤女这两字虽然简单,可是却有太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了,这是打小就是孤儿还是遇着皇上之后才成了孤儿。这就算是孤儿也该有个家世吧,这家里头是达官显贵还是破落户出身。
可谁都不知道简明珠的身份,众人只知道皇帝待她极好。
其实简明珠着实是个聪明的人,以前她便是背地里做了无数阴毒的事情,可表面依旧是个恬静且不争不抢地女人。以至于连皇帝都无法怀疑到她身上,就算最后真相大白时,他都不忍杀她,只是让她待在重华宫,再没见过她。
而如今皇后退居凤翔宫,让简明珠得了机会。更何况事隔经年,皇帝对于当年之事的愤恨似乎已经消退,所以这让简明珠有了重新翻身的机会。
都说皇帝薄幸地多,可如今她遇到的是一位不仅不薄幸反而格外多情的皇帝。但问题依旧来了,皇帝是喜欢甚至可以说是爱她的,可是皇上却又不能只对她一个人好,因为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责任。
顾清河突然觉得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疲倦。日复一日,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真不知要过到何时。
好在很快她便可以搬离这里,最起码不用和自己讨厌的人朝夕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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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顾清河送礼给简明珠时,她便病倒了,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却未将她的病看好。可皇帝却偏偏未来瞧她一眼,只吩咐了太医,一定要治好皇贵妃的病症。
可便是太医都知,皇贵妃这乃是心病,可偏偏皇帝这味心药却不见踪影。
顾清河倒是干净利索地搬到宁远堂,可是皇帝也没来看她,她送去的东西他照旧接着,可是吃没吃她却是不知的。先前来顺每次来都高兴地和她说,皇上吃了她送的东西那叫一个开怀。
可现在来顺照旧过来,可是却不这么说了。所以顾清河觉得大概是皇帝也腻烦了,后头她也就不再让人送东西过去了。毕竟这种事头几回还吃个新鲜,后头再送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从来就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宁远堂清静是清静,可是就是有点小。虽然在重华宫她住的西侧殿,可是整个重华宫却是异常旷阔地。到了这宁远堂,就变成了一个小天地,虽然都是她说了算,可到底有些憋屈。
她突然想念西郊的园子,想念那里无边无际地庄稼地,想念她骑在马背上无拘无束地时光。
后妃寻常出不得皇宫,就算出去那也得皇帝带着你去。如今皇上忙于朝务,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个心血来潮地念头,带她去西郊的园子呢。
可是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发地想要,如今顾清河真是日思夜想地着西郊园子,甚至她做梦时都梦见了谢南风。
“小主,贵妃和贤妃两位被放了出来了,听说刚才去启元宫给皇上谢恩去了,”小允子打了帘子进来后,就急匆匆地说了一句。
顾清河也觉得有些奇怪,皇上不是说要禁足一个月吗?如今这才几日,怎么就被放了出来。
她问:“那皇上见她们了吗?”
“听说皇上只让她们在外头磕头谢恩就让回去了,”小允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啧啧个半晌,:“连面都没让见。”
“皇上总不会无缘无故便解了她们的禁足吧,”顾清河瞥了他一眼问道。
小允子脸上没了笑容,过了半晌才诺诺说道:“主子,奴才听说是柳和妃向皇上求的情,说是宫务繁重她一人操持不过来,所以皇上这才免了两位娘娘的禁足。”
顾清河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和妃,虽然和妃平日里和贵妃二人并无恩怨,可她们也绝对没有交情好到可以为对方求情。
她沉思了半晌,才道:“和妃的意思是宫务繁重,她一人无法胜任,那这意思是不是就是皇上不仅解了两位娘娘的禁足,还会让她们重新执掌宫务?”
小允子被这么一问也是愣住,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劲。但他也没怀疑这消息地来源,毕竟这可是来顺亲自和他漏的口风。
如今但凡皇上要传话到宁远堂这边,都是来顺过来,所以他自然是希望懿嫔能够长长久久地得皇上的宠。这样就连他在皇上面前都要比以前要有脸面,更何况这样大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卖个好给懿嫔。
“不过听说过几日便是贤妃娘娘的生辰,大概皇上是瞧着贤妃娘娘的面子上,这才给的恩典吧,”小允子细想后说道。
果真翌日,就有消息传来,皇上派人去了贤妃殿中,特特赏赐了贤妃不少东西,听闻还特许她在御花园里头操办生日。
宫里头能大肆操办地生辰宴会,除了皇上的万寿节外,就是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千秋宴。这妃子过生辰在自个宫里开个席面已经是了不得的了,可皇上偏偏给了这等的体面。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胡萝卜,而且你还得欣喜若狂地将这胡萝卜吃下去。
顾清河看着皇帝这旨意,只想着他也够分裂的。
到了晚膳的时候,顾清河正在用膳的时候,就见外头一阵响动,没一会就见皇上掀着帘子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顾清河立即起身迎了过去,走过去便是拉着他的手,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她有些心疼地问:“手怎么凉成这样?”
“没事,”皇上简单地说了一句,可顾清河还是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到餐桌前,然后让他坐了下来,便是亲手给他盛了一碗热汤。
“你去将汤婆子拿一个过来,”顾清河转头便吩咐品珠。
等用完膳后,皇帝在软塌上坐了一会,突然抱着顾清河便是侧躺了下来。顾清河不知所以,却还是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清河,过几日我得去江南微服私访,”原本安静地享受着这不多见的时刻,可在听到这话后,顾清河还是一下子就是要起身,谁知却被皇帝扣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顾清河有些着急,想问清楚,可又没办法抬头看他,最后只得埋在他胸口闷闷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弄得我都没心理准备。”
“也不算是突然,南巡这是历来便有的惯例,倒是我登基后便极少去过,”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心底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南巡虽不算上是祖制,但是历代皇帝都会南巡,倒是他从未去过。要不是这次南方实在闹的不像话,只怕他也不会去。可是不论是官员上来的折子,还是他派人下去查询的结果,都告诉他,江浙一带的问题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