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两个带头的将领都眼红了,他们的大哥,军队的主心骨被杀了,这还了得。带头的两位孔彦舟手下的将领就一左一右纵马出列,直奔信王赵榛而来。
“来得倒好。”信王赵榛心中冷哼,一瞬间从两人之间闪了过去。俩人只是微微一怔,再回过头才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十米之外。
其实不只是他们,在场的大多数军士都是一愣。这两员将领可是孔彦舟手下强者级别的人物,二打一不至于这么轻易被甩开吧?
吴中信眉尖一跳,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两员将领策马并肩而出,他们策马奔驰,后发先至,一瞬间已杀到了信王赵榛的面前。
只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一瞬间,吴中信的两员将领已经倒飞了出去。
而只有眼尖一些的当时才看清楚,那个年轻人根本没有停顿,在经过他们的两个人时和他们一人交了一剑,然后他们队长们手中的长剑同时碎裂,人则像是撞上了一座山一样倒飞了回来。
伴随着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信王赵榛迅速飞跃猛扑而下,铁钩一样的手攫住周老八的肩膀,将这样一团球形的身材提起来。周老八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惊慌失措地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了起来。不过等他一看清自己的处境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动弹不得。
众人看着周老八庞大肥胖的身躯不停的舞动,如同被困住的猪一般,虽然心下鄙夷,不过也知道换自己上去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信王赵榛单手持剑,立在大军之前。面对信王赵榛的可怕目光,仿佛大海退潮,数百人在他的目光之下竟齐齐后退一步。
远处的吴中信看到这一幕虽然忍不住想要大声骂娘,可一方面他失去了马大鲁,一方面一直帮他出谋划策的周老八现在被信王赵榛单手举着在半空中,他身边除了一帮乌合之众以外近乎无人可用。
他忍了忍,只得一个人骑马跑上来。事实上他是强忍着背心冷汗淋淋,刚才信王赵榛那一波冲锋他几乎都要以为是冲自己来的。
吴中信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包围圈内,他的目光落在信王赵榛身上。这个在大军面前仍能波澜不惊,一剑之间就击退了四名将领的年轻人,正是可怕。
吴中信说道:“大胆狂徒!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投降!”他听了吴中信的话,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来:“真是可笑,诸位。”他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可笑?”吴中信骑在马上躲得远远的地方,在重重的保护下说道:“可笑在何处?”
“你们对待我如同对待敌人一般,让我如何对待你们?正是可笑!而且,你们敢刺杀我,等以后自然会有我大宋的军队来清算的。”
吴中信和一干官员们瞠目结舌,大宋军队,他们不是大宋军队么?说罢,信王赵榛已经举起剑一剑刺入周老八那球形的身体中,后者哀嚎一声,身体迅速不动了。
信王赵榛神色冷然,迅速飞驰而起,跃起一道飞剑电射而出。吴中信只感到突然心口剧痛,额头冷汗淋淋,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心脏已经插入了一把长剑。
至于那些士兵们,现在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主将和主人纷纷被杀,而杀手却厉害无比。
他们正在犹豫,而信王赵榛却已经跃上了房顶,向北城门飞驰而去……
铁裹的马掌踏开尘土与青草,沿着河岸直接从卵石遍布的河滩上一掠而过,马蹄溅起水花,像是一根根白色的晶柱。一共二百多匹战马踩着水花飞驰而过,它们都是高大俊美的北方战马,强壮有力的胸肌和前蹄直接前进着。
马队从零零散散的青草河水之间撞开一条路来,然后缓缓慢下来,战马的步子越来越小,领头的年轻骑士忽然高高举起手,三千多匹马因为惯性向前走了两三步然后一齐停了下来。
一万多只马蹄驻在溪流中 央,浅浅地而湍急的水流也只能环绕马脚而过,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小水浪。
“万岁!”“万岁!”“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摆脱了追兵,信王万岁!”
当战马停下来后,仿佛意识到什么。马背上的士兵们激动地一齐欢呼起来,他们举起手中的大刀长枪,欢呼声响彻山涧。
“信王万岁!信王万岁!信王万岁!”
在一片欢呼之中信王赵榛取下皮质头盔,远远地丢开,他忍不住在冰冷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晨风拂过,让他脸上一片冰凉。他穿着一件灰青色的军甲,笔直地坐在马背上,抬起头看着四周青翠的山野,心想: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终于杀出来了,从该死的金人与赵构地暗算之中出来了!
他握了握拳头,剩下的就是进攻!逼迫金人放回赵家皇室族人,迎回二帝,动摇赵构的帝位,他可以做到这一切!
罗月儿在一边出神地看着自己托付终身的人——他内穿铠甲外披着一件青色长袍,端正的骑在马上,左腰挂一对宝剑,手上拿着一杆造型凶悍的长枪,倒是有些大将军帅的派头。可以这么说,这几天以来,每一天这位信王都在创造着奇迹。
不过少女商人从此刻回想起来,那之前的几天里,真是好一场惨烈地战斗。一夜之后刚刚熟悉的战可能便不再,但还好信王军勇敢的战土们足够坚强。罗月儿带人在后面收拢难民,男人们拿起武器,女人们沿途收集野菜草根及野果等食物与充当救护人员,他们之中没有人会这些,但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至少足够尽责。
罗月儿带领着几万百姓的同时,看那些摆脱追兵与赵榛汇合的那些信王军战士们,至少有十仈激u个人战死了。
罗月儿见过他们战斗力,一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虎狼之士,他们是用生命换来的胜利地撤退。
战士们的损失还在少数,大多数的损失是被官兵压迫抢·劫,被匪兵烧杀抢掠活不下去,而追随他们这支信王军的百姓。罗月儿还记得,那个亲切慈善的丁大妈在第一晚的战斗中胸口中了一箭去世了,记得那个小女孩嚎啕大哭,罗月儿在一边故作坚强地安慰她,但自己却偷偷落了泪。
还有话很多的刘老汉,还有年青力壮的王哑巴,还有……每天都有人离开队伍,冰冷的身体躺在地上,失去了生机。每天都有人在夜里偷偷哭泣,无声的沉默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仿佛每个人的心灵都被一种逃到川蜀过幸福生活所感染,所以这样一支人数庞大地百姓队伍没有崩溃,当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接过他的武器,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没有人为信王赵榛或是信王军歌功颂德,但罗月儿却从这些人眼中看出一种信仰,男人和女人们默默地看着这个身为大宋亲王的年轻人,相信只有他才可以将每一个人带出这兵匪横行天灾人货的困境。
信王赵榛的镇定与沉稳,罗月儿的倔强与善良,仿佛是黑暗中温暖人心的火焰。荆湖百姓们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生渴望,只要有人带领着他们,绵羊也可以变成狮子。
信王赵榛却盯着远处苍翠的山野发了会呆——他忽然想起那不是通往松滋的森林么,当初他带着人马前往越州,正是穿越了那片森林。
不过想想真是心有余悸,他明明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即使这样还是差一点就没逃出来。
信王赵榛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至少是带着这些人杀出来了,昨天一天他们一路与之战斗的应当是起义头目李合成的残余匪军,向西过了湖北路再向前,就是信王军的地盘了。
百多个士兵在河滩上休息了一阵,一直等到后面的拿着武器或家当包裹的难民追上来。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时呆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罗月儿亲口告诉过他们只要坚持过这一夜就是最后的胜利。
那些人又叫又跳,有些甚至喜极而泣,有些人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更多的人跑上来围住骑兵战士们,拥簇着他们齐声欢呼。
信王赵榛并没有制止这些人,他只是下令让他们原地休息待命,然后带着核心的十多个人向不远处的罗月儿迎上去。但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一行人。
那个穿着一身青灰色甲胄,挺立在马背上一身英豪之气的少年。
“信王赵榛,我们真的赢了吗?”罗月儿有些疲惫,但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她虽然和难民们许诺,但那也只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相信信王赵榛而已。信王赵榛点点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竟让未来的大商人竟就那么的骑在马上流下泪来,她脸蛋上全是奔波的灰尘,泪水在污垢上冲刷出两道白生生的痕迹,看起来可笑极了。可在场却没人笑得出来。
“好了,别哭,我们去通知后面的人。我们安全了,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信王赵榛纵马靠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
罗月儿擦擦眼睛,使劲点了点头。她用手一抹,尖尖的脸蛋变成了一个花脸。这会信王赵榛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是这个少女带着一众士兵在关键时刻杀出,收拢并拯救了周围的大多数百姓。
信王赵榛不知道罗月儿是怎么碰到与自己分开走吸引追兵的部队地,他只知道自己的部队因为自己而很安全的西行,而自己则成了诱饵,被众多追杀者追杀。十名侍卫也在一夜间全部阵亡,而自己也与罗月儿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逃出了生天。而自己与罗月儿则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难民追随者。那些人中有难民,有逃兵,甚至还有义军和匪军。
而罗月儿带领着这些本愿投靠任何一方的人,一起西逃,去投信王军的领地。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是那个几天前还一身朴质气息的罗月儿。她当时是如此的认真,她骑在马上,身上所散出的那种气质,和自己那个女诸葛如此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