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邦宁一怔,却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他不禁哑然失笑:秦某人还想虚张声势吗?
啧啧啧……秦林叹着气摇了摇头,很随意的拍了拍刘守有的肩膀:“刘都督,看来你的人终究是你的人,我发话不顶用啊!本以为咱们俩谁跟谁嘛,都是替陛下办事,何分彼此?”
刘守有气得嘴角跳了两下,巴不得冯邦宁把秦林的脑袋敲破,但现在的局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也只好顺着秦林,从腰间取出一面小小的红旗儿,左右挥了两下。
午门内外巡防官校看见此旗,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更有身穿鱼鳞甲、手持丈二长矛的铁甲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太庙和社稷坛背后列队而来,甲胄与兵器碰撞,铿然作响!
文武百官见状骇然,这些铁甲军,并非防护皇城的锦衣、旗手、金吾三卫,而是来自精锐京军十二团营!
冯邦宁惊慌失措,四下看看就哭丧着脸:“秦林,你、你敢擅自调动十二团营,这、这是诛三族的大罪……”
徐爵和陈应凤的脸色已经好像死灰一样,冯邦宁这大草包至死不悟,他俩却已猜到了原委。
“擅自调动?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秦林哈哈一笑,又眨了眨眼睛:“调动十二团营禁军,要有圣旨,要经过总理京军戎政斧,你不会认为本官也能办得到的吧?”
“圣、圣旨?”冯邦宁惊得呆了,眼睛都有点发直。
秦林呵呵大笑,将袖中一道龙凤锦绣的明黄色圣旨取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冯保受国恩深重,本应尽忠报效,固耐老贼欺君罔上,欲效古之权阉,朕念其三朝老臣不欲加罪,恐有十常侍之祸见于今曰,故令左都督刘守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林率兵擒拿冯保及其党羽,文武百官,遵旨而行!”
啊?!冯邦宁只觉腿弯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面色如土。
徐爵、陈应凤两个也算狠人儿了,可看看十二团营铁甲军长枪大戟的逼来,顿时心下惨然,互相看看,长叹一声,只得束手就擒。
徐文璧和徐廷辅父子俩相顾而笑,就是率军防护京营的徐廷辅,建议朝廷调开午门处被冯保渗透的三卫官校,调来十二团营的铁甲军,在午门之外将冯保阉党一网打尽。
秦林也朝他们笑笑,亲戚之间就得多照应嘛。
文武百官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秦林无惧冯保,原来他早就有了圣旨在身!
“嗨,害我白白替你担这半天心!”张公鱼喘了口气,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吴兑也微笑不语,他不必抬棺死谏了。
曾省吾、王国光等人既替秦林高兴,又暗中担忧时局,冯保死不足惜,可江陵党与内廷的联盟至此被彻底打破,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呢?
“诸位老先生慢走,下官身负皇命,还有事情要做!”秦林笑着冲徐文璧、曾省吾等人拱拱手,又拍了拍刘守有的肩膀:“老刘,这里你顶住,我去去就回。”
刘守有咬牙切齿的,心说你能不能不拍我肩膀,搞得好像我是你下属一样。
不过也没办法,万历要在二张之间搞制衡,于是秦林和刘守有一个人负责调动兵马,另一个人就保管圣旨,刘守有觉得调兵权大就选了这个,没想到秦林把圣旨拿着到处乱跑像是主办,他倒成了协办似的。
文武百官看着秦林的背影万分唏嘘,只道是失了张居正这座大靠山,秦林就要一蹶不振,谁料他竟将冯保扳倒……心思灵活头脑发达些的,则满怀敬畏的远眺着巍峨高大的皇极殿,张居正已死,冯保又被扳倒,今后陛下就真正乾纲独断啦!
冯保恍然不知午门前头发生的事情,在小太监带领下朝慈宁宫走去,身边仍是前呼后拥的亲信宦官。
一名姓李的太监突然皱了皱眉,凑近冯保低声道:“督公,小的瞧着这宫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冯保吊梢眉往上一提。
小李子有点担心的道:“您瞅瞅,大汉将军站得到处都是。”
冯保留意瞧瞧,果见一队持着刀枪的大汉将军匆匆走过.大红色飞鱼服明艳艳的,锃光瓦亮的枪尖,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可怕的寒光。
“好像是有点多,不过今天是大朝会的曰子,刚才朝会时大汉将军也挺多的,”冯保撇撇嘴,没往心里去,在他心目中这些身材魁梧的大汉将军,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可是这些大汉将军,我连一个都不认识,”小李子指着靠墙边站的大汉将军说,“您看,生面孔居多,唯独咱们安排的人,一个也没看见。”
不好,冯保心里格登一下,自言自语道,“大汉将军,乃锦衣卫所属,刘守有那边并没有什么古怪,难道是秦林?他那天和咱家大闹一场……走,咱们快去慈宁宫!”
冯保心头顿时焦急起来,他加快脚步,甚至是小跑着奔向慈宁宫,无论如何李太后是信任自己的,只要见到太后,天大的事情也都不怕了。
慈宁宫的朱漆宫门遥遥在望,冯保的心情略为松弛,一边跑一边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招呼小太监们:“扶着咱家跑,咱们要求见太后娘娘,赶紧的!”
“冯督公,您吃了咱的高钙片,腿脚挺好啊!”秦林笑嘻嘻的从东边回廊转出来,眼睛梭巡着把冯保打量打量,忽然摇着头,哀声叹道:“可惜呀,腿脚再好,您也见不着太后娘娘金面啦!”
冯保的心往下狠狠一沉,厉声道:“你、你什么意思?要知道这里是皇宫大内,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奉旨总督东辑事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