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三位大员久经官场,也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在背后算计你,也没有当面道破的道理呀!这不二愣子吗?
便是骆思恭阴狠狡诈,情急之下也不晓得说什么,只能讷讷的道:“哪有此事?下官与督主共进退,恳请督主勿疑。”
饶仁侃满是肥肉的老脸抖了抖,挤出个难看的笑脸:“秦督帅说笑了,我等惊讶高老弟之死,嗟叹两句而已。”
“秦钦差公忠体国,吾等岂敢造谣中伤?”苏酂忙不迭的撇清自己。
“真的吗?”秦林的的确确就像个二愣子,满脸疑神疑鬼的表情,从三位大员脸上挨个的看过去。
饶仁侃等人哭笑不得,只好一再表示绝没有背后说坏话,终于秦林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就此揭过。
殊不知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早已啼笑皆非,陆胖子、牛大力这哥几个,更是笑得大牙都快掉下来,堂堂封疆大吏和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官,在秦林面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被私塾老师质问的蒙童一样,你说好笑不好笑?
正所谓旁观者清,饶仁侃、苏酂片刻之后才发觉上了秦林的当,原本准备了一肚子阴阳怪气的攻讦,要把高明谦之死和秦林将他革职、然后提拔李建中联系起来,顺势把水搅浑,没想到秦林一来就单刀直入,倒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下子既弱了气势,又没了话柄,须臾间实在不便翻转面皮去攻讦秦林。
天底下哪有这样事,秦林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饶仁侃和苏酂想明白这些,顿时憋了一肚子的气,都快胀成癞蛤蟆啦。
骆思恭也品出味儿来了,偷眼看看秦林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冷笑,不禁暗暗心惊:这位督主绝不是什么愣头青,行事举重若轻,嬉笑怒骂间就把主动权牢牢握于手中,怪不得能扶摇直上,年纪轻轻便位列武职一品、执掌东辑事厂。自己将来与他相处,可万万不能将他看轻了,那可是自寻死路!
秦林将这件事揭过不提,然后从容不迫的踱着步子走到尸体旁边。
这时候番役弟兄们找了张苇席,陆远志把尸首剥了个精光,摊放在苇席上头,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的摆在旁边。
不过他只做了体表检查,没敢动刀剖尸,毕竟高明谦是进士出身的官员,目前又没有必须剖尸的证据,剥掉衣服检查尸身就很容易落下暴露尸体、侮辱士林的口实,更不要说动刀解剖!
这还是饶仁侃和苏酂没来,一切由秦林做主,才能做到呢,要是饶、苏两个再出现得早些,只怕单单是剥死者的衣服,都要吵上半天。
苏酂阴着马脸在旁边看着,咬牙切齿的往小黑本上又记了一笔,不消说,厂卫鹰犬借故侮辱士大夫,令尸体暴露于光天化曰之下,这又是一条很容易激起公愤的罪名。
“如何?”饶仁侃悄悄问道。
苏酂低下头,声音暗哑:“苏某来路上,已遣人持信飞报京师余侍郎、顾叔时,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吾等再无忧也!”
“苏老弟真张子房再世也!”饶仁侃大喜,没想到苏酂的手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