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隆德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喊起,接着吩咐道:“让他们两个进来吧,朕倒想看看这个老六要说什么?”

没一会,两人就跟着小太监走了进来。六皇子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冯妃,连忙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急切的问:“母妃,你怎么跪在这里?这地上多凉啊?”

冯妃轻笑道:“没事的,母妃做错事,正向你父皇请罪呢。你这孩子真是的,还不先给你父皇和母后请安?”

六皇子这才记起这茬,当下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话音一落,直把冯妃给愁的不忍直视。这个傻儿子,自己都明着提点过了,这会子怎么还称“皇后娘娘”,这样的情形下头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果然,这称呼引起了隆德帝的不满。尤其是在五皇子亲切有礼的“母后”的称呼下,更显得六皇子的礼数敷衍无礼。

隆德帝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的问道:“你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冯妃还没来得及提点一下自己的儿子,就已经听到六皇子激怒的说道:“父皇,儿臣是想来替自己的舅舅讨个公道的。那个荣郡王妃是什么人物?荣郡王本就是异姓王,她这个王妃原也比不上宗室的郡王妃体面,还有咱们宗室正经的郡主都没几个有亲兵的,她一个外八路的郡主凭什么养了那么些亲兵?一个女人,不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到大街上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竟然还敢打伤皇子的嫡亲舅舅。她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不成?她眼里真是没把儿臣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第三百二十七章 命比纸薄

六皇子犹在那里喋喋不休,隆德帝却已经是听不下去了。他冷冷的喝断老六:“行了,你瞧不起乐安的身份,却不想想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好歹还有正式的封诰呢,你却连个国公都不是!就敢在这里任意指责。她的郡主身份是朕亲自封的,嫁给荣郡王也是朕亲自指的婚。你如今拿着她的身份说事,岂不是在指责朕么?”

自打记事起,六皇子几乎就没见过隆德帝这样疾声厉色的样子。他原本高涨的气焰在对上盛怒的帝王时,就像充了气的皮球破了洞,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在隆德帝冰冷的注视下,六皇子不由的低下头道:“儿臣一时口误,请父皇息怒。”

隆德帝冷笑道:“幸亏朕的儿子不是都如你一般愚蠢蛮横,否则朕还要这江山社稷做什么,干脆把这江山让给别人好了!”

这话太过严厉,偏一旁的梁王还没忘给他上眼药:“父皇请息怒,六弟终究还年纪轻些,有什么做得不对的,父皇慢慢教导就是。”隆德帝鼻孔中“哼”了一声:“多少位名士大儒教了十几年,就教出这么个东西来,朕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

六皇子这下是真慌了,父皇这话明显是对他失望了,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跪在一侧的冯妃突然捂着肚子痛呼起来。顿时,殿里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那边。

隆德帝见冯妃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看着不像是装的,便让人去叫了太医过来。

没一会,太医过来了,给冯妃诊过脉之后,先是眉头紧皱,接着便换上了一副笑颜向隆德帝回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冯妃娘娘这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听了这个消息,隆德帝先是一愣:“此话当真?”太医笑道:“事关龙嗣,微臣不敢妄言。”年过五十,还能让宫妃有孕,这让近年连失三子身体急转直下的隆德帝瞬间就精神焕发。当下就让人好生将冯妃送回寝宫休养,务必让她平安生下皇嗣。

眼见着一个打击六皇子的大好机会就这样骤然消失,而且冯妃再次有孕,不管生男生女,对梁王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父皇去年年底还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怎么转过年去就能让妃子有孕?梁王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事孟皇后心里早就有数,这后宫的女人若是有了身孕而她这个皇后却是丝毫不知的话,那这个后位她干脆让人算了。因此这会听到消息也没有太过惊讶,一副同样惊喜万分的模样:“说来宫里头自九公主诞生后,足有两三年没再有过喜讯了。这回冯妃有了身孕,宫里头又要多一名新生儿了,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一连串的吩咐宫人赏了许多上好的补品和药材给了冯妃。有了孟皇后的提点,梁王也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给父皇道喜。顿时大殿里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道贺声。

接着孟皇后觑了一眼隆德帝的脸色,笑着道:“如今冯妃好容易有了身孕,我瞧着不如先将她的弟弟放了,也好安安冯妃的心让她能够好生保养皇嗣。唉,此事少不得要让乐安那孩子受些委屈了。”

听到乐安的名字,隆德帝喜悦的心情顿时又有些沉重起来。唉,这孩子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难道这回还要再委屈她一次?

孟皇后接着又自言自语的说:“听说那件装裱铺子是冯家庶出长女的产业,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两人怎么总是扯到一块去。”

隆德帝不明所以的问:“冯家庶长女?她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孟皇后装作惊讶的讪笑道:“皇上竟然没有听过此事吗?英雄救美、美女要以身相许的风流韵事,可是传遍了京城内外。臣妾还以为皇上定是听过呢。”说着,便将冯大小姐和齐恒的那档子事说了一下。最后故作感慨道:“这位冯大小姐也真是的,若是荣王是个没有妻室的,她这样做未必不能成就一段佳话。只是明知人家有正经妻室,还要上赶着做妾,不但失了女子本身该有的矜持,就是对乐安夫妻俩的情分也会造成一些影响。好在齐恒那孩子还算稳重,没有理会她,要不然乐安还不被膈应死。”

这些身居高位的男子也许都是霸道惯了的,他们自身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却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重复妻子的命运。因此听了这事,隆德帝心里非常恼怒,他不由问道:“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孟皇后略一思索,回道:“也就是前两天的事。”说完有些懊恼的说道:“这事啊,闹的沸沸扬扬的,臣妾在后宫都听过了,还以为皇上知道这事呢。如今说出来倒显得臣妾多嘴了。”

隆德帝略一思索,便知道冯家这是美人计没有施展成,在旁的地方找场子呢,也是欺人太甚了!他沉声道:“梓潼这是什么话?你如不说朕怎么会知道这事?”瞬间便在心里做了决定:冯恩一介白身,胆敢冲撞正一品郡王妃,并且心存蓄意伤人之心,其罪当诛!上令:即日起流放宁古塔。定安伯治家不严、管教无方,致使家中子女行事放荡、毫无规矩,由一等伯降为三等伯。至于这件事的牵头之人,那位冯大小姐则在隆德帝的暗示之下被送去寺庙出家去了。

冯大小姐被送走的时候还在兀自不解: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经过她的千般打探,果然从已经告老的江太医嘴里确认了梁王身中暗伤不利于子嗣的消息。自家的娘娘和皇子这一世明明比前世受宠,关键时候,只要将梁王的隐疾告知于天下,那么梁王就会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到时候六皇子就有非常大的希望继位,眼瞅着大位有望,怎么事情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她不要去什么庵堂不要出家!重生后谋算了这么久,一步一步的,好容易在家里争得了一定的话语权。也算是有了一些成绩,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想要挣扎想要哭闹,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宫里慎刑司的人亲自来拿人,自然不会对她有丝毫手软。甚至连庵堂都没到,这位重生一世壮志凌云的冯大小姐就已经被悄然处置了。死后,连一副棺材都没有,不过是一床破席卷了,葬身于深山之中。

若是让悠然知道这些,也只能轻叹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至于冯恩,甚至连身上的伤都没有医治就被送上了流放的道路。不管冯家怎样花心思为他打点,经此一事后,悠然一家和定安伯府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荣王府屹立多年,不是一个伯府可以轻易撼动的。相比之下,悠然两口子虽有国公府做后台,但是根基还是单薄了一些。

悠然心里清楚,从此之后,她们一家就只能把宝都压在梁王身上了。一旦让六皇子和冯妃得势,与她们一家,都会是灭顶之灾。夺嫡这潭浑水,她们是必须要去淌一淌了!

今天家里有事,只来得及写了这些,明天会补上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冯夫人

定安伯冯智算得上是人如其名,是个有城府的,知道此事的原委之后,不管内心如何作想,面上总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逢人便说自家的不是,丝毫没有因着女儿和侄子被发落而憎恨沈家。事后,还特意寻了一个休沐日,亲自携夫人到悠然家里过来致歉。

人家既然上门来了,定安伯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沈家总不好不见的。沈泽亲自到大门外迎了冯智,悠然则来到二门将冯夫人迎到花厅说话。

冯夫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因保养得宜,显得极为年轻。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股独特的风韵,让人观之可亲。

悠然笑着将她引到花厅坐下:“不知道伯爷和夫人今日过来,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了。”

冯夫人忙笑道:“沈夫人这话客气了,原就是我们家做的不对,贤伉俪肯让我们进来就已经是万分荣幸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花厅分主宾坐了。冯夫人是个爽快的,坐下后就单刀直入,轻声道:“说来都是我这做母亲的,没能教导好子女。我没有嫡女,家里的大丫头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待她就如亲女。又兼着她一生下来就没了生母,我难免就多疼她几分,没想到竟然惯的她骄纵太过。今日之事都是因着她的私心而起,我这做嫡母的真真是难辞其咎。让沈夫人和郡主白受了一委屈,真是惭愧至极!”

悠然淡笑着回道:“夫人不必如此,儿女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即使是亲生的都免不了会有些争执,更何况那不是亲生的呢。如今事情都揭过去了,夫人更不必放在心里。”

这个时候悠然还不知道冯大小姐已经被暗中处置了,倒是冯夫人已经隐约猜到了庶女的结局。对于这个便宜女儿,冯夫人一开始是真心有几分疼爱的。当初说亲时生怕她嫁到豪门大院里去受苦,特意给她挑了一个有前途又好拿捏的寒门进士。只是没想到,就是这门亲事让庶女心中对她心怀愤懑之情。自打她和离归家后,暗地里还很是给她使了几回绊子。冯夫人刚开始还想着和这个庶女和解,后来见她执迷不悟,心思也就淡了,只任由她自己折腾。

如今冯夫人心里却是不住地后悔,当初她应该再强硬一些,不该让庶女和二房那些人扯到一起,以致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好在此事也不是没有好处,二房以往总仗着自己房里出了一位有皇子的娘娘,在府里总是处处争强。加上老太太一直偏心次子,府里二太太的排场都快超过她这个伯夫人了。尤其是自打几位皇子接连去世之后,二房的气焰简直窜到了顶峰。

这回可好,眼见着二房的嫡长子都把自己折腾到宁古塔去了,宫里的娘娘即使有孕也没能让皇上撤回成命。二房两口子这回可是傻了眼了。

就是伯爷,以往对二房虽然多有谦让,也不过是看在老太太和娘娘母子的份上。这回,府里世袭的爵位都因此被减了二等,就连老太太也不好再多偏袒二房。她虽然也不愿看到二房倒霉,但若是因此事让二房稍稍收敛一些,冯夫人心里也是称愿的。

其实,若单单是给沈家赔罪,还真不至于劳动定安伯夫妇两个亲自上门。他们最主要的是想通过悠然试探一下方心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