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分开两人的是天意——世界再度剧烈地震动起来,囚犯们东倒西歪,抱着头,往墙角跑去。
是余震,余震来了。
土灰如雪般从上面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墙体也发出“咔咔”的惨叫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
木头堆起来的篝火被震散开来,燃烧着的木条如同在地面舞蹈一般,蹦跳着,火星四溅,照亮他们惊恐的脸。
上帝啊……
佛祖啊……
无论是谁,快降下神通阻止这场灾难,让蝼蚁一般的他们逃出生天吧。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祈祷,蜘蛛山监狱坚持住了,它没有塌。五六分钟后,余震平息。
篝火熄灭了,只剩下如萤火虫尾光一般的淡淡萤火。囚犯们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没有受伤。
“有什么东西?”张启东喊道。
“不对,是有什么动静。”昆山反驳道。
加藤浩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都对。”
那淅淅沥沥的不正是雨声吗,雨声和水流声清晰地传到他们耳中。
同时,囚犯们感到屁股一凉,有液体浸入了他们的身下。
是血?谁受伤了吗?
在地上一摸,液体是冰冷的,凑到鼻尖一闻,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木柴上如萤火虫尾光一般的淡淡萤火也都灭了。
“哈哈哈……”加藤浩大笑道。
余震带来了意外之喜,水来了,雨声也透进来了。某处应该打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外界的声音才会清晰起来。
“哎呀,我们收集的木柴。”张启东打着打火机,借着微光去抢救木柴们,将它们放到高处。
加藤浩又生起了火,点燃了火把。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雨声,说明这个口子应该离他们并不远。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个口子在哪里。”如果这个口子足够大,那么他们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余震中发生变化的其实是整座蜘蛛山监狱,加藤浩所在的区域地面产生了十度左右的倾斜角。
应该是地震导致地基不稳,加上暴雨的冲刷,让蜘蛛山监狱发生了倾斜。
加藤浩他们在低处,而另一边的狱警们在高处,如果整座监狱都开始渗水,那泥水就会往加藤浩他们这里汇聚过来。
地面渐渐积水,而且带来不少泥土。九月份的水并不冷,他们踩在水里,泥水浸湿了他们的鞋袜,让他们不是很舒服。
“就是这里。”昆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这边的位置好像是窗户吧。”张启东指出嵌在混凝土碎块中的窗框和铁栏杆。
从这里流出来的泥水是最多的,声音是最大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彭苏泉也认为是这里。
“开始吧,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加藤浩挽起了袖子,“有个口子总比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要好,这值得尝试。”
囚犯们很快干了起来。皮耶尔因为有伤在身,就拿着火把在一旁替他们照明。没有手套的保护,他们的手指很快就受伤了,但想着自由就在面前,他们都没有任何抱怨,依旧热火朝天地干着。
忽然,远处有团火飘过来。火把的光在黑暗的监狱中格外醒目。
“是谁?”加藤浩朝着火问道。
“是我,阮山海啊。”
“你来干什么,投诚吗,跟着狱警不舒服吧?”昆山开玩笑似的说道,“想过来也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至少带颗狱警的脑袋来。”
“这怎么可能呢?”阮山海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其实恰恰相反,是他们让我来劝你们。四处都在漏水,你们下面的水只会越来越多,天气又这么糟糕,万一再地震,这里八成保不住,你们还是向狱警投降吧。”
加藤浩打断了阮山海的话:“你们没有伤亡吗?”
“什么伤亡,没有啊。嘿嘿,要是有伤亡,我也不会来找你们,那不是引狼入室嘛。”
狱警他们也安全度过了余震。
阮山海继续说道:“电梯通道那边被震开了一道口子,说不定能爬出去。那个……接下来的话都是他们的意思,千万不要打我,我只是转述。狱警们一致同意,如果你们愿意把加藤浩和皮耶尔捆住交出来,那他们就对其他人既往不咎,你们要不要过来?”
一众囚犯冷眼看着阮山海,气氛有些微妙。
“既然没人愿意,那我就走了。”阮山海讪讪道。
“滚吧。”皮耶尔道。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们这群人也真是……”阮山海边说边走了,他对这份工作也相当不满,但也没其他办法,五郎是新来的囚犯,和其他人没有交情,狱警前来又有不小的危险,只有阮山海合适。
“滚吧。”这次是加藤浩。
阮山海走后,加藤浩他们继续干活。阮山海提到的积水问题,确实是个麻烦,现在已经到了脚踝的高度,地面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淤泥,但不影响他们挖掘。
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阮山海走,阮山海见没人跟来,拿出了对讲机:“他们不愿投降。”
“冥顽不灵,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回来吧。”是阿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