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摇头道:“不行,百姓诚心来道贺,若让弟兄们打人开道,我的名声也臭大街了,而且恐怕还会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言官们参劾……”
曹毅急道:“那怎么办?”
萧凡长长叹气:“还能怎么办?疏导交通呗……”
于是萧凡无奈的下了马,亲自领着一群锦衣校尉走到仪仗队伍的最前方,朝百姓们拱手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的道贺,萧某感激不尽,还请各位让开一条道路,让送亲的仪仗通过,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各位麻烦配合一下吧……”
说着萧凡便当先往前走,一边大声嚷嚷道:“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仪仗,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都跟上!人多小心扒手……”
“父老乡亲们,别围着啦,天色不早,赶紧回家收衣服奶孩子去,很多事等着你们做呢,热闹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啊!……”
“…………”
队伍在萧凡的指挥下,开始慢慢朝前蠕动,百姓们大部分都很自觉的让开,还有一小部分堵在路中不肯走的,也被凶神恶煞的锦衣校尉两眼一瞪,吓得立马闪到了一边,道路很快便恢复了畅通。
萧凡站在队伍的旁边,眼看着送亲队伍行走的速度渐渐加快,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忽见队伍又不动了。
萧凡这下有些气急败坏了,粗红着脖子赶紧几步跑到队伍最前面,气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停下了?”
前面开道的锦衣校尉气冲冲的指了指路中央,却见一辆骡车横停在路中,那拉车的骡子怎么挥鞭子楞是不肯动弹一下,急得赶车的大汉浑身直冒冷汗,生怕这群神色不善的锦衣校尉等得不耐烦,一刀把他剁了。
萧凡焦急的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再耽误不起。于是他匆忙跑到大车前,大怒道:“怎么回事?我结婚你弄辆骡车挡路中间,你故意来砸我场子的是吧?”
赶车的汉子被吓坏了,指着骡车半晌讷讷不敢出声儿。
萧凡刚凑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儿,不由皱了皱眉头,随手拉过身旁一名锦衣校尉,然后指着锦衣校尉的脸对赶车的汉子命令道:“吹!”
赶车的汉子一楞:“啊?”
汉子一张口,锦衣校尉也皱了皱眉。
萧凡问校尉:“你闻到什么了?”
“大人,闻到酒味儿了。”
萧凡脸色一变,狠狠道:“酒驾,拘留十五天,骡车扣下,十五天后还给他,来人,把这汉子和骡子全部拿下!”
众校尉轰应,然后一涌而上,道路很快又恢复了畅通。
……………………看着送亲的仪仗一路浩浩荡荡往萧府开去,萧凡和曹毅站在路边终于松了口气,神色轻松的相视一笑。
“这下应该不会耽误吉时了……”萧凡站在路中远远看着已走得快消失不见的仪仗队伍,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就像行了一次善举似的,内心很充实。
曹毅古怪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揉着鼻子慢吞吞的道:“萧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萧凡一楞:“什么不对劲?”
曹毅忍着笑,悠悠道:“郡主的鸾驾过了,仪仗队伍也看不到影子了,吉时也不会耽误了,可是……郡主进了萧家的门,谁跟她拜堂呀?”
“我呀!”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跟没事人似的?”
萧凡轻松的神色顿时变了,睁大了眼睛楞楞盯着曹毅看了半晌,然后扭过头,望着前方早已看不见影子的仪仗队伍,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得如丧考妣。
“停……停一下,我还在这里呢!”萧凡的声音变了调儿,朝前方遥远的大街尽头带着哭音大喊道。
“马呢?我刚刚骑的马呢?”
“已跟着仪仗走了。”
“靠!那还等什么呀,咱们赶紧追吧!”萧凡泪流满面的直跺脚。
于是,人潮喧闹的大街上,一个穿着大红色吉服的新郎官和一个满脸胡子的虬髯大汉跟疯了似的,一路跌跌撞撞朝前狂奔而去……“这些人办事太不着调儿了!难道他们就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路上萧凡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抱怨。
曹毅没好气的哼道:“我看不着调儿的人是你才对,你说你好好一新郎官,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郡主仪宾,用得着你亲自下去疏通道路吗?”
萧凡悲愤道:“我那不是心里着急嘛……”
二人一边埋怨一边跑,待跑到萧府大门前时,两人已累得快断气了。
萧凡心中的悲愤之情愈盛,结婚的见得多了,结得像自己这么荒诞的,倒是从没见过,今曰自己给自己开了眼界。
二人弯腰扶着膝盖喘了许久的粗气,这才直起身子,结果一看之下,二人又傻眼了。
只见仪仗已浩浩荡荡进了萧府,郡主的嫁妆也都抬了进去,大门前却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盛况当前,人山人海,气势非常磅礴,将萧府大门堵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萧凡和曹毅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满是苦涩。
二人咬了咬牙,一横心跟冲锋陷阵似的,钻入了人群中,萧凡挤在人群里,像一叶怒海中的扁舟,随着人浪左摇右摆,凄惨狼狈之极。
“快让开!让我进去!我有事儿呢,你们别挡在门口呀!”萧凡努力在人群中伸直了脖子气急败坏的仰天大喊道。
另一边也遥遥传来曹毅的怒吼:“老子是锦衣卫千户!你们他娘的给老子让开!不然把你们全都抓进……啊!谁?谁踹老子?站出来!”
萧凡欲哭无泪,像只泥地里的泥鳅似的,使劲往前钻着。
“让开!你们让开!今儿萧府里这喜事缺了我指定办不成!”
围观百姓纷纷嗤之以鼻道:“你谁呀你?人家成亲,缺了你难道就不成亲了?简直狂妄!”
萧凡大怒,浑身使劲一抖,奋力将身边的百姓挤到一旁,露出尺余空地,然后指着自己大红色的吉服,带着哭腔悲愤道:“我狂妄?我狂妄?老子是新郎官!缺了我,你叫里面的人成亲试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