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寡水,加一把煮开的碱面,上面再撒上几节零碎的葱花,每一碗,需要一块钱。
自从尝过迟穗的手艺以后,外面的食物基本上都入不了贺屿洲的眼,只是随意的填饱了肚子。
两人走到拖拉机处时,贺严明果然已经开完了会。
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他苦着一张脸,“你们知道吗?村里面即将通电了!”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迟穗在贺屿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煤油灯,先不说它的光亮大不大,若是遇上有风的天气,烛光摇曳,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时常有无限连绵的恐怖幻想。
通电是一件好事,不知道为什么贺严明好像还一副愁心重重的样子。
“好肯定是好,但是用上电灯泡,照明需要耗电,每个月要交电费,要在村里推行,估计有困难。”贺严明浓浓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这一次上头布置了任务量,用电覆盖率要达到百分之百,这就像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山,他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我有一个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迟穗太想用电了,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
“村民们对用电的好处不了解,一开始肯定会有排斥的情绪,但是,电这种东西跟其他商品没有区别,首先得有需要的冲动。”
“怎么样才能产生需要的冲动呢?”贺严明在贺家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太了解村民们的个性,但凡是要钱的东西,村民们都没有多大兴趣。
虽说电线杆和电线都不要自己出钱,但是每家每户有一个电表,这个需要自己出钱购买的。
十块钱一个的电表,那相当于是在割村民的肉!
“对于他们来说,用电可能是比较新鲜的东西,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我愿意!”迟穗说得眉飞色舞,
“既然上头要普及用电率,那么估计过不了多久,电线杆就会给接到村口,到时候我们带头,开关一开,灯泡一亮,他们自然会好奇,我们再把用电宣扬成一种时髦阔气的体现,多看个两次,用的人估计慢慢就会多起来…”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洗衣机刚刚问世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持以怀疑的态度,觉得它不如手洗干净,可等到大家都开始用起来了,就成了一种家家户户都必备的日常电器。
回去的时候,贺严明明显松快了不少,还哼起了小曲,迟穗白天被吓得不轻,虽然山路颠簸,竟然睡了过去。
——
等他们回到贺家村时已经是傍晚,冬天天黑的快,看着脚下的路,就已经有些模模糊糊,踩在雪地里,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迟穗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啃泥。
“你没事吧?”贺屿洲反应快,在她即将翻到旁边的沟里时,赶紧帮忙。
冬天里穿的衣服多,整个人都比较臃肿,因为情况紧急,贺屿洲第一反应就是伸出脚去挡,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愣愣的就扑倒在了迟穗的身上。
两个人的重量,路边的茅草哪里拦得住,一个翻滚,两人双双滚到了旁边的小沟里。
好在冬天的水沟里并没有积水,加上厚厚的雪覆盖在上面,摔下去倒并不感到疼。
贺屿州在下面,迟穗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不足10厘米,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她赶忙起身,可能是太过心急,手下一慌,按到自己毛线帽的带子。
由于惯性,她的头猛的往下一倾,嘴巴好死不死的按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的脸上没有几两肉,嘴巴按在上面硬邦邦的,她的舌尖还不小心触碰他的脸颊,有点咸咸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一只慌乱的兔子,猛的弹跳起身,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水沟。
贺屿洲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那一瞬间,他只感到一个异常柔软的物体印在了他的脸颊上,湿湿热热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这20多年来,他没有与女子亲热过,就刚刚那一吻,搅乱了他的一池春水。
迟穗本来想做一只鸵鸟,拔腿就跑,可是才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却没有跟来的脚步声,她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贺屿洲,你没事吧?”
不管怎么说,贺屿洲也是因为帮她的忙才会掉下沟去的,而且翻滚下去时,他还垫在了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什么石头棍子。
见对方仍然没有回应,迟穗又退了回来,越是乱想,心里就越是有些着急了,“贺屿洲,你说句话!没事吧!?”
她急切而又尖锐的语气让贺屿洲回过了神,本想一把跳上去给她报平安,但是犹豫了那么一秒,他改变了想法,他居然没有一个鲤鱼打挺自己翻身爬起来,而是略带柔弱地向她伸出了手,
“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滚到沟里,有一点点头晕,你拉我一把?”
迟穗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帮忙。
要知道干农活总是难免会受伤,今年秋收时,贺屿洲的头被打谷机的滚轮磕到,肿起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她给上药时,愣是一声也没吭。
今天居然要人扶了,估计伤的不轻,“来来来,你慢点~”说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贺禹洲借着迟穗的拉力,从沟里爬了上来,一路上还装作略有些虚弱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迟穗的肩上。
因为刚刚的意外亲密接触,迟穗本来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但是贺屿洲这一晕,她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到家,替他检查伤口。
近段日子,在贺屿州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阳气值增长了不少,买点药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迟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专心致志地看路,生怕再把他给摔着。
两人刚回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林秀梅拎着一只兔子坐在贺屿州院门口的门槛上。
她身后的院子门,明显是被暴力打开的,两扇门中间有着崭新的斧头印,出门之前锁好的铜锁也掉落在一旁。
“你们俩终于舍得回来了?”林秀梅阴阳怪气的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这个玩意儿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贺屿洲见此情形,搭在迟穗肩膀上的手,也默默的撤了下来,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狠狠的盯过去,恨不得把对方扒皮吃肉,
“谁给你的权利进我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