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之中竟然有了种错觉，眼前这青年，实力搞不好要比自己更强些。

但这有可能吗？

这当然是可能的。

虽然别人不知道阿飞的实力，但白云城的人知道，特别是练剑的，很多人都被叶孤城专门拎出来给阿飞当陪练。

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叶孤城养阿飞，那简直就是当儿子养的，而且小子天生剑心，才练了几年的剑，几乎都要和叶孤鸿并驾齐驱了，这让叶孤城养大的正牌弟弟气得跳脚，又闭关去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让一毛头小子超过去，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叶孤鸿的能力，在这世界除了叶孤城应该就没有什么剑客能够比得过了，同理，阿飞虽然年轻，但已经展现出五年之内就能超越叶孤鸿的魄力，郭嵩阳的剑虽然练得不错，但到底不是荆无命，甚至可以说，荆无命想要杀他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所以，当最开始的两方对垒过后，对决呈现出焦灼的状态，阿飞的优势就自然而然地体现出来了。

郭嵩阳用剑招架阿飞的动作，只觉得这小子的剑一次比一次重，但是速度却一次比一次的快，他不由自主在心中想到，这小子莫非是怪物不成？

他只觉得，阿飞在对决之中竟然也在飞速得成长，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

一个为剑而生的怪物。

岚风甚至都转身，没有耐心看下去，因为她知道，胜负已定。

“哐——”

当坚硬的铁碎成无数片，总会发出响声，这大概是碎剑之前的哀鸣，昭示着一把好剑的破灭。

阿飞的铁片子是无法发出这样清脆的鸣叫声，那铁片，虽然在他手上被用得得心应手，但终归并不是一把称职的武器。

所以碎裂的，一定是郭嵩阳的剑。

阿飞道：“你输了。”

郭嵩阳的表情愣怔，他好像在消化自己对决失败的事实，过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他对阿飞道：“我输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阿飞道：“你不想杀了我，为什么我要杀你？”

他道：“我只杀想要杀我的人。”

郭嵩阳道：“但是对剑客来说，输，不如死！”

阿飞道：“真按你这么说，我早就死了。”

郭嵩阳道：“你很早以前就输了？”

他还没有等阿飞说话就道：“不可能，以你的剑法，怎么可能输？”

阿飞道：“我从来就没有赢过。”

郭嵩阳道：“什么？”

阿飞道：“我见到的每一个人，除了你们这些江湖上的，都要比我强。”

他又道：“所以从我能够熟练地用剑起，就在不断地输。”

他道：“输，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因为每个人不可能生下来就很强大。”

他又道：“但你既然输给了我，就不能去挑战叶孤城，因为你的剑，根本比不上他的一根小手指头。”

郭嵩阳恍然大悟道：“你说一直在输，就是输给他？”

阿飞道：“他是其中最强的一个，但还有很多人，比我要强大。”

他对郭嵩阳道：“你的剑，如果是半年前，我定然比不过你，但现在我能比得过，就是因为我一直在输，但我每一次都变得更强大。”

他道：“人只要活着，还在练剑，就有可能达到无止境的高度，但如果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剑，就永远不可能变得更强。”

郭嵩阳哑然失笑道：“你是在劝我？”

阿飞点点头道：“不错。”

他道：“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在见到很好的对手时，总是不愿意对方就此放弃剑的。”

郭嵩阳直摇头，很奇妙，当输给阿飞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万念俱灰，但是听见阿飞这一番小孩子似的诡辩论，他竟然觉得，输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眼前的青年太坦诚，说的话又太有感染力，听完之后他竟然觉得，活着，是充满希望的一件事。

郭嵩阳原本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输，因为当他输了，就一定会死，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而他的骄傲根本就不允许自己输了还苟活。

他突然道：“如果我的剑法又有了突破，可否再找你对决？”

阿飞道：“当然可以。”

郭嵩阳又道：“当我赢了你，是不是就能见到叶孤城。”

阿飞却摇摇头道：“这可不是我决定的。”

他道：“当叶孤城觉得你可以见他时，就自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我的实力很弱小，打败了我，还有别的人会挡在你的面前。”

郭嵩阳道：“听起来，想见到叶孤城，是很难的一件事。”

阿飞点头道：“确实，你能找到这里，都是你的运气很好。”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能像他一样凭借气味就能找到叶孤城在哪里，他能找到，这都是因为他和叶孤城很熟悉，但是世界上跟他一样熟悉叶孤城的人却不多。

就算白云城的人，很多用叶孤城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他多，这样看来，阿飞其实是很幸运的一个人。

他幸运吗？他不知道，因为阿飞根本就没有幸运或者不幸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