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行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眉头微皱,严肃道:“师父,这几天太乱了,你不可再乱跑了。”
了愿也怕这徒弟说起来没完没了,好好生生的应了。
顾飞音也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很满意了,原来她的贵人小和尚和净行小和尚是师徒,那以后讨债就方便多了,要是老的不还,还可以找小的要,怎么都不会亏的。
不过也是第一次见到清晰版的净行、真渡,因为这一天一夜的忙碌,他们的僧袍早就沾上了无数泥土,就连脸上头发上都是,带着安全帽,浑身都脏兮兮的,唯有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是缀着星星的夜空,有着无数小星星。
她看着净行,“我们是不是见过?”
净行愣了下,说:“顾施主,你的眼睛好了?能看见了?”
顾飞音点点头,净行微微笑了下,这或许是在如此灾难中少有的好消息了:“嗯,我们见过,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
顾飞音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是这几天见过,好像之前就见过,看着有些眼熟。她抓了抓脑门,可惜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真渡凑着脑门上前:“我呢我呢,你看我眼熟吗?”
顾飞音瞅他一眼,只见他也是脏兮兮的,就一双眼睛还亮堂着,认真的说:“眼熟,就是在桥边借我十块钱的那个小和尚。”
真渡阿弥陀佛:“顾施主,且等我洗个脸再来问你。”
顾飞音点点头,说那也成,洗干净了才能记得更清楚,除非去整容否则别想她忘了。
连了愿和尚都上去凑了个热闹,“顾施主,那你觉得我眼熟吗?”
净行和小沙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了愿和尚根本不在意他们怎么看,就盯着顾施主,问她:“我应该很眼熟的。”
顾飞音说:“嗯,毕竟你拿了我三块钱,还要帮我实现富贵命嘛。”
了愿:“……”:(
净行:“……??”
真渡:“……什么富贵命?”
顾飞音就把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下,阴森森的脸上满是期待,看来是在幻想着实现富贵命后的美好场景了。
真渡转头看向了愿,了愿和尚看了看真渡,突然一愣,这人的气质,好生眼熟?
真渡就觉得这老和尚太不靠谱了,竟然还骗人找什么富贵命?
了愿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我看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真渡:“不,我们没见过。”
了愿:“……”:(
他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他都八十九了,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
一盆饭很快就吃完了,饭盆一放,还能继续去救援的就继续上,自觉体力跟不上的,就留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去,虽然选择休息的根本没几个。
净行拉着他师父走到一旁,道:“师父,你为什么会和顾施主在一起?她就是你今年的有缘人?”
了愿颔首,一脸欣慰的说徒弟你还是这么聪明。
净行说:“以前的有缘人,师父你最多算上一挂就好,后面的一概不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跟着有缘人跑,我知道顾施主有些特别,她也是个极好的人,师父,你跟着顾施主是因为这些吗?”
了愿皱纹斑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了,只是见他弯着一双小眼睛,他转头看向站在废墟之上的长发女人,或许在旁人看来,她阴气冲天,可他却能从她满身阴气之下,看见一些若隐若现的功德金光。
只是因为被那浓郁的阴气遮挡,旁人无法感知,也看不见罢了。
师父说得没错,姐姐从来都不可怕,只是看着可怕,他只要努力修行,就能看见她满身阴气遮挡之下的真正面容。
而她自是极好的。
了愿拍了拍净行的手臂,说:“你也累了,先回寺里休息一下。”
净行道:“我不累,我还可以去帮着救人。”
了愿说:“不要逞强,不然我可没法和你死去的爹妈交代。”
净行无奈道:“师父,我不是你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吗?我爹妈怎么会在意我。”
了愿瞪了他一眼:“我说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就信了,我还说是受你爹妈所托才带着你在身边的你给忘了?”
净行:“……”
有这话吗?他怎么不记得?他这师父说话颠三倒四,他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了愿拍了拍徒弟的小脑袋,眯着一双小眼睛再仔细看了看他,看得净行一脸茫然。
可气啊,顾姐姐连这小子都觉得眼熟,居然没有认出他,他们曾经好歹还相处过好些个年头!
那会儿他尚且年幼,爹妈死后在村子里生活得就不好,小孩子们总爱欺负他,说他是没爹妈的野孩子,还把他骗到上山去,把他骗进了诱捕野猪的陷阱,陷阱里插着木桩,他自然也跟着受了伤,木桩插伤了他的手臂和膝盖,因为他瘦小才没有直接贯穿身体,躲过了一劫。
小孩子们见他受伤还流血了,怕他会死,吓得一窝蜂的跑远了,根本没人想来救他。或许是闯祸了,怕家里大人骂,没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会见到一个阴森又恐怖的长发女人,她从天上飘来,围在坑边飘来飘去,一双阴冷的眼睛不善的盯着他看,他知道他肯定是遇到山里的鬼怪了,他马上就要被吃掉了!他被吓得尿裤了裤子,眼泪哗啦啦的流,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被长发女人提着脖子带着出了坑。
他被她一把扔出了坑,似乎是嫌弃他不太好吃还很脏的模样,转头就不见了身影,他捂着手臂的伤一路往山下爬,从天亮躺到了天黑,是师父上山来,将他带下了山,他看见师父的时候,仿若看见了神人。
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一身白袍,一把禅杖,踏着月色而来,好看得不得了。他将他背下了山,他身上的血都将他的僧袍弄脏了,可师父却一点儿都不嫌脏,还给他治伤,给他饭吃。
从那以后,他哪里都不去,一有时间就去村口的庙里扫地整理经书,后来就做了小沙弥,跟在师父门下,也就无人再敢欺他了。因为师父威望甚重,就连村长也对师父礼貌有加,连带着还对他叮嘱一二,让他好好跟着师父学习佛法,这对于他这样无家可归的小孩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