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三只利剑一根长枪分别刺中了黑熊的眼睛,咽喉,和耳窝。黑熊惨叫一声奋力摇摆着身子,把卫章,苏玉安,云琨和韩熵戉甩出去六七步,同时也放开了韩熵戈的脚踝,往一旁逃走。

云琨和苏玉安并肩追上去,卫章转头看了一眼韩熵戈,朝着韩熵戉吼了一嗓子:“清之,快带世子爷去包扎伤口!”之后,也跟着云琨一起追了过去。

“哥!”韩熵戈不及站稳又立刻扑回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韩熵戈,凄声痛呼:“哥!你怎么样?!”

韩熵戈脸色惨白,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却忍着不吭一声,看见弟弟红了眼圈儿,反而惨然一笑:“哭什么?!我没事。我韩家男儿的眼泪怎么能轻易地掉下来?!”

“哥……”韩熵戉把眼泪逼回去,倔强的把韩熵戈架了起来半扛在肩上。

早有护卫等人上前来帮忙把韩熵戉抬至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韩熵戉跪在地上用匕首割开韩熵戈的鹿皮战靴,但见脚脖子已经血肉模糊中露出白骨和黄色的筋脉。

“先试试看,伤了骨头没有?”武将们常年在外征战,一般都多少懂些外伤。贺熙刚刚被熊抓伤了手臂,这会儿已经包扎完毕,凑过来瞧韩熵戈的伤势。

韩熵戈自己把脚往地上踩了踩感受了一下,忍痛咬牙道:“骨头应该没事。只是筋脉伤到了……”

骨折可以接骨,这并不难,但是筋脉断了却难以再接,就算是勉强接好了,这只脚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灵活了。韩熵戈曾经带兵杀敌,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外伤,对自己此时的状况心里再清楚不过。

也正因为清楚这些,他的一颗心渐渐地沉到了谷底。

丰少琛从小连杀鸡都没见过,此时见韩熵戈一条腿上都是血,早就吓得惨白了脸靠在家奴的身上全身打颤。倒是苏玉祥年纪到底大些,已经从鲜血淋漓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吆喝着两个护卫砍了两颗小树,用麻绳和衣裳简单的弄出一副台架来。

倒是四皇子相对冷静些,一把拉开丰少琛,皱眉道:“这伤口耽误不得,还是赶紧的回行营吧?”

丰少琛终于在家仆的劝慰中缓过一口气,惨白着脸咬着嘴唇凑近了韩熵戈:“姐夫,你怎么样?这只脚还能走路吗?不会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话都说不利索,居然轻声的抽泣起来。

韩熵戈知道丰少琛从小跟女孩子一样养在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一丝一毫的血腥,这会儿没吓尿了已经相当不错了,也懒得责备他,只说:“只是皮肉之伤,无碍的。你既然害怕,就先去一旁歇息,不要看了。”

“快!快!这边!”苏玉祥招呼着两个随从把台架放在地上,“韩世子,你这脚暂时不能活动,还是让护卫抬回去吧。”

“对!先简单的包一下伤口,止住血,赶紧的回行营。”韩熵戉已经用衣袍上撕下来的布条把韩熵戈的腿缠紧,又一叠声的吩咐人:“赶紧回城去太医院叫张太医来!”

“别。”韩熵戈摆摆手,“张太医没用,葛海,你去西山军营把卢军医找来。”

“是。”葛海身上都是小伤,此时已经无碍,得令后立刻牵马认镫,疾驰而去。

韩熵戉着急的问:“西山兵营里这里二十多里路呢,来回总要个把时辰。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韩熵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脚踝上钻心的疼痛,冷静的吩咐弟弟:“让少琛送我回行营,受伤的护卫们一起跟上。你去瞧瞧世子爷和卫章。还有几位皇子不知道有熊跑了出来,万一撞到了可就麻烦了。立刻发信号通知所有人,有危险情况发生,让大家尽快往行营的方向撤。”

“哥!”韩熵戉此时一心只担心兄长的伤势,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按我说的做!”韩熵戈皱眉怒视,“如果这是在打仗,你也敢质疑军令吗?”

“是!”韩熵戈咬了咬牙,挥手带着一队护卫,朝着黑熊跑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镇国公府的护卫亲自抬着韩熵戈往行营的方向赶,山路蜿蜒崎岖,而且他们围猎追逐本来就策马跑出了很远,这会儿步行回去越发觉得慢。

这一队伤兵还没回到行营,便已经被猎获了黑熊的云琨等人追了上来。

原来那只黑熊当时受了重伤,本就是强弩之末,并没有跑多远就被云琨和卫章等人给截住了。三个悍将联手,黑熊是在劫难逃。卫章和云琨等人猎杀了黑熊之后,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一窝小黑熊,便命人一并捉住,抬上黑熊的尸体一起往回赶,正好跟韩熵戉汇合。

韩熵戉记挂着兄长的伤,来不及多说便匆匆往行营赶来。

云琨,苏玉平和卫章跟韩熵戉曾经在沙场上同生共死,其感情不比亲兄弟差,当时吩咐护卫们四散发出信号后,也随韩熵戉一起赶回来。

回到行营,把随行的太医叫进来给韩熵戈查看伤口。

太医解开布条后看见狰狞的伤口连连摇头,万分惋惜的叹道:“筋脉虽然没有全部断开,但也受了极重的伤。就算是伤口恢复了,只怕这只脚也要跛了。”

“大哥!”韩熵戉听完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抱着韩熵戈的手臂闷声哭了。

镇国公世子,战功赫赫,一表人才的韩熵戈成了一个跛子!最恼人的是国公爷世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却被一只黑熊给伤了一只脚!

云琨一肚子郁闷窝火,一气之下飞起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张长条桌案,怒声骂了一句脏话。

四皇子皱眉道:“太医,韩世子是社稷之才,国家栋梁,你一定要想办法医好他的脚。”

太医万分为难的跪下去:“四殿下,臣医术有限,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还请世子爷速速回京,请太医院的专擅筋骨病痛的廖太医想想法子?”

筋脉所伤,恐怕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加上军营里的军医都没有什么办法。

除非华佗再世,天降神医。

云琨还想发火呵骂太医,被韩熵戈抬手止住:“别怪他,他已经尽力了。我叫葛海去军营里叫卢军医了,等他来了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人都是见惯生死的,对于伤筋动骨这样的伤根本不陌生。军营里每年都有因为这样的伤退役回乡的兵勇,如果有好办法,何必让那些英勇的二郎们领些散碎银子回乡养老?

大皇子等人先后回营,见了韩熵戈这番状况纷纷叹息。

卫章拉了拉云琨的衣袖,低声说道:“这里湿冷阴寒,对韩世子的伤十分不利,我们还是尽快回城。”

“对。”云琨抬手抹了一把脸,吩咐下去:“备车,先送世子回京。”

对于韩熵戈的伤,没有人敢怠慢。他是凝华长公主和镇国公的嫡长子,当今陛下十分宠爱的大外甥,进出皇宫从不受任何限制,他的身份之尊贵不亚于皇子。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如果骑马赶回去天黑之间还能进京城,但马车的话就很难说了。况且韩熵戈受伤,马车自然不能太过颠簸。但云琨发话,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毕竟刚刚一脚踹飞长条桌案的人这会儿依然怒气冲冲。

时至申时,太阳渐渐地西斜,冰天雪地少了阳光的照耀寒气陡然上升。

丰少琛的马车奢华舒适,马车车篷是厚厚的两层毛毡,里面铺设了厚厚的坐垫还有一层狼皮褥子,饶是这样,韩熵戈靠在韩熵戉的怀里,犹自觉得冷。

“哥?”韩熵戉听见兄长说冷,忙拉紧了猞猁裘大氅,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韩熵戉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哥你在发热!”

韩熵戈觉得头沉的厉害,意识也逐渐的模糊,但还是硬撑着说了一句:“别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