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修长,模样清秀,表演了一段舞剑,剑花缭乱,看起来有几分真本事。
卫贵妃含笑道:“宁公子一表人才,真是英雄少年。”
北俊侯的正室夫人前年丧子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如今又失去了丈夫,悲痛之下,卧床不起,此次前来赴宴的是北俊侯的侧夫人于氏,也是宁公子的亲娘,她眉开眼笑的回道:“小儿愚钝,多谢贵妃娘娘夸赞。”
王贵人浅笑道:“若非宁公子早已婚配,倒是和紫秀公主很相配。”
卫贵妃笑意浅了几分,宁公子虽然出众,但是北俊侯府虽有爵位,却没有什么官职,她是瞧不上的。
安婳猜测卫贵妃不会急着把紫秀公主嫁人,皇上既然应承晚夏前封她为皇后,那么她应会在那之后再嫁紫秀,到时紫秀就是皇后的女儿,身份自然不同,就连出嫁的礼制也是不同的。
今日的宴会,卫贵妃不过是想要先看一下,心里有个谱罢了。
于氏却不知卫贵妃的心思,听到王贵人的话喜不自胜的绽开笑容,以为自己儿子可以一步登天,立刻讨好的道:“有婚约也无妨的,跟犬子订婚的不过是王大人家的继女罢了,直接退婚就是了,王大人不会怪罪的。”
她儿子以前是庶子,现在却极有可能继承北俊侯府,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她早就想替儿子退婚了。
卫贵妃一瞬间冷下了脸,声音冰冷的反问一声:“……继女又如何?”
于氏心头一颤,这才想起卫贵妃当初就是卫家的继女,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跪下,抖着声音赔罪,“贵妃恕罪,臣妇一时糊涂,胡言乱语。”
卫贵妃看也不看她,转头跟旁边的贵人们说话。
于氏只好继续跪着,她身子弱,哪里受过这种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面色苍白,几次差点歪倒。
宁公子攥紧了拳头,焦急的看着他娘,可是卫贵妃既没有说怪罪于氏,也没有说是在惩罚于氏,他不能无缘无故的上前求情。
安止皱紧了眉头,看不过去几次想去扶于氏,都被安婳拦了下来。
安婳明白,皇上不来的不悦,卫贵妃正愁无处发泄,如此便都发泄到了这于氏的头上,现在谁去求情也无用,只会火上浇油。
越来越接近晌午,剧烈的阳光照在于氏头顶,一阵风吹过,豆大的汗珠顺她的鬓角滑下,眼看着就要昏厥,卫贵妃终于转头看向了她,面露惊讶的微笑道:“你怎么还跪在这里?”
卫贵妃又转头看向其他人,笑嗔道:“怎么也没人提醒本宫一句?”
虽然都知道她是装的,却无人敢反驳。
“于氏自知说错了话,自罚呢。”夏嫔笑答。
汗水顺着于氏的额角流下,她颤声道:“回贵妃,臣妇刚刚说错了话,王家继女身份同样尊贵,怎可说退婚就退婚,还望贵妃见谅,臣妇收回刚才的话。”
卫贵妃笑的一脸慈祥,“夫人说的是,记得好好善待王姑娘。”
于氏忙点了点头。
“夫人快起吧,这地上凉,别跪坏了膝盖。”卫贵妃又关心了一句。
于氏连忙谢恩,站起时摔了一跤,让宁公子扶住了。
宁公子拱手,低声道:“家母身体不适,还请贵妃恩准臣送家母回家。”
“快去吧,这宁夫人身子太弱了,兹容,把本宫那颗百年人参赏给宁夫人。”
于氏忙摆了摆手,“臣妇命贱,别白白糟蹋了贵妃的人参。”
卫贵妃嘴角含笑看着她,眼里却全是冷意。
于氏全身一抖,再次跪了下来,膝盖碰到地上,她面容疼得扭曲了一下。
宁公子双眼通红,和于氏一同跪了下来。
安婳心里默叹,卫海棠最忌讳的就是她卫家继女的身份,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忤逆她,于氏偏偏接连犯了这两样大忌,遭受了今日这样的无妄之灾。
兹容嬷嬷冷声呵斥道:“贵妃赏赐,岂容你拒绝?”
她平日脸上虽然总是挂着笑,发起怒来,却声色俱厉。
“臣妇不敢,臣妇不是……请贵妃恕罪……”
于氏先是被罚了一场,这次又说错了话,一时恐慌不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稳重大方,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连连摆手,眼泪眼看着就要流了下来。
兹容嬷嬷厉喝:“今日是贵妃生辰,你想哭?”
于氏一震 ,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兹容嬷嬷缓了口气,冷声道:“贵妃赏赐,还不谢恩?”
于氏连忙磕头,不住的连连谢恩,明明天气暖和,但她的里衫却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了后背上。
卫贵妃看她如此胆小,不屑的瞅了她一眼,懒得再罚她,抬起涂着赤红色丹蔻的手指摸了摸鬓角,风轻云淡的道:“看来你尚未学好规矩,以后还是不要入宫来了。”
于氏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她此次进宫,本想求着卫贵妃跟皇上说情,恩准她儿子继承侯位。
卫贵妃现在如此说,不就代表她以后的身份入不得这皇宫,她儿子继承侯位无望了吗?
于氏吓得瘫软在地,不甘心的不住哀求,发簪歪斜在脑袋上,好不狼狈。
宁公子倒是一位有骨气的,他面色未变,谢过卫贵妃,便硬拉着于氏离去了。
众人神色各异,看于氏的眼神有同情、有轻蔑、也有沾沾自喜,只是没有人开口为她说一句话。
众人沉默的用完了午膳,忽然有人惊叫一声:“芯月公主,你怎么了?”
安婳转头一看,只见芯月脸上泛起了红疹,红彤彤一片,周围的妇人们吓得立刻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