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女相 人生若初 4482 字 12天前

李氏也有几分欢喜,搂着孩子又是一番心肝宝贝的叫,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若是由着这群硕鼠留在庄子里头,等将来文麒长大了,除了这栋宅子,恐怕也是什么都拿不到手。

想到这里,李氏终于将那丝情面都抛开,冷笑了一声说道:“绿荷,待会儿你亲自去找牙婆,就说我要卖人。”

绿荷微微一惊。旁边两个小丫头也露出几分恐惧来,如今家里头会被卖走的,只有他们两个,顿时齐齐跪下来求饶。

李氏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别担心,你们一直好好做事,我怎么会卖了你们。”

话虽然这般说,两个小丫头却还是担心,一直守在旁边,等牙婆到了之后脸色更是苍白,生怕又被专卖出去,要知道她们年纪略大起来,要是被人转卖的话,很可能就会直接进了楼子,那可真是求死不能了。

李氏却没让他们担心许久,看着那牙婆说道:“大姐消息灵通,恐怕也知道妇人家里的情况,原本想着,都是几辈子的老奴才,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出大错就算了。谁知道便有那么几个人不知天高地厚,这是想要我们孤儿寡母活活饿死。”

别人还不知道李氏要做什么,贺文麒却猜到了,顿时扯着嗓子嚎哭起来,李氏被她一哭,倒是多了几分悲意,忍着眼泪的样子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便将庄子上那些人截留收成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这才说道:“原本那李四就是签了死契的人,一家子的契都在这儿,我也不要钱,大姐只管远远的卖了去,别管做什么都成。”

那牙婆原以为是个棘手事情,谁知道却是白送自己几个人,别的她不知道,那个庄头家里面可是还有几个小妾女儿,要是一起卖出去,能值不少钱。再看了一眼李氏,也知道她这是发了狠,哪有庄头比主人家的日子还过得好的,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还真以为跟过老太爷,人家就不敢拿他如何。

只要李氏不要了里子面子,愿意让别人知道庄头做出来的好事,到底是几个签了死契的奴才,难道还能翻了天去。那牙婆也不说别的,签了文书,接过那卖身契笑吟吟的走了,这样的好事儿可不是天天有的。

等她走出门,绿荷才苦着脸说道:“夫人,这样倒是能解了燃眉之急,但庄头那边谁能帮忙看着,再说了,要是人家知道夫人卖了老太爷留下的奴才,可不得说你……”

“说我什么?”李氏却冷笑一声说道,“难道我还怕人说了,我一个寡妇,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被这些奴才踩到了脸上,他们就是笑话也笑话不到哪里去,以前老爷就是太看重脸面,这才纵的他们。”

原来李氏对那个庄头忍耐已久,这次爆发绝对不是偶然,她却是想的明明白白,这样做主人虽然丢了脸面,但如今的贺家,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以丢,再说了,她在乎的不过是一个文麒,如今文麒才一岁,谁也说不到他身上,等将来文麒长大了,谁家还记得这种劳什子小事儿。

☆、第6章 关门过日子

卖掉家里头几代的家生子,放出去自然不是多么好听的话,事实上,许多家族里头,为了脸面这样的家生子,即使是打死也不会卖掉的,一来是这样的人知道太多家族秘辛,放出去反倒是会被人利用,二来也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家对待下人不够仁慈,这时候的人分外的看重名声。

李氏却丝毫不顾这一点,说名声的话,人家到时候也只会说是贺家,她家虽然也姓贺氏,但李氏心中已经将自家从贺家掰开来。再有一个,其他的惩治办法,她又没钱又没人的,拿这个庄头还真的没办法。

那牙婆也是个有办法的,家里头甚至还有几个当官的亲戚,白白送上门的银子自然不会放过,当晚就谴人直接把人绑了,连夜带出城去卖了,不说那个已经年老的庄头,只说他暗地里找来的几个小媳妇,外加那几个儿女,肯定是卖出一个好价格的。

李氏不管这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那庄头之后,庄子却还是要有人看着,不然的话如今的收成也拿不回来,李氏琢磨了半天,却让绿荷去找了以前铺子里头的掌柜,那人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十分憨厚老实,做生意没啥本事,却不会弄虚作假,当初铺子的生意不好,只好连带着掌柜活计都打发走了,如今那人倒是能用得上。

却说绿荷找到那掌柜的,见他如今不过是给人打工,家里头十分不容易,知道原本的主子还惦记着自己,自然是感激涕零。看庄子这事情他不懂,但挡不住这个人对李氏一片忠心,去了之后果然勤勤恳恳,收成居然比贺钟明在的时候还好一些。

庄子那边收成好了,李氏自然也安了心,至少家中不会入不敷出,光吃存粮了。如今他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家里头的事情自然有两个小丫头收拾,李氏跟绿荷就在一起做秀活儿,李氏的手艺是她去世的娘亲亲手教的,看起来十分的鲜活,如今家里头人少,有时候做出来倒是多了,让小丫头瞒着拿出去卖了,也有一些零花。

却说贺文麒却眼看着一天天长大起来,等她学会了摸爬滚打,马上就琢磨着走路,扶着床沿也能迈出一两步。李氏跟绿荷笑她是个心急的,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不过孩子看着机灵,做母亲的心中也开心。

等年节来临的时候,贺文麒终于突破了自己身为婴儿的极限,开始能张嘴说几句话了,虽然因为硬件问题还是有些含含糊糊的,但李氏也高兴的很,倒是将第一年没有丈夫在的年节带来的抑郁散了大半,只搂着小女儿心肝宝贝的叫着。

在突破了第一个障碍之后,贺文麒对自己如今的身体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养生功的功效初步显现,作为一个婴儿,她也比其他的婴儿灵活,身体强壮几乎不生病,即使有时候着凉了,喝点姜汤就自己好了,到现在居然一次苦药都没有吃过,让李氏倒是省心不少。

只是这个省心到贺文麒开始会走就结束了,贺文麒急切的想要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李氏是个目不识丁的,看得懂账本还是后来学会的,绿荷那就更别指望了,屋子里头自然是什么书籍都没有,作为小婴儿的贺文麒只好向外发展,在李氏和绿荷的眼皮子底下好几次突破重围,硬生生到了外头。

这可把李氏吓着了,满院子的找孩子,幸好贺家两进的院子并不大,很快就找到还在寻找人生路上的小屁孩,李氏连忙抱起孩子,见他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小脸也成了小花猫,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捏了捏小孩的鼻尖儿说道:“麒儿这是找什么呢?”

绿荷见找到小少爷也是松了口气,暗道明明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玩,一转眼怎么就剩下了自家的那个。见贺文麒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悠,说不出的机灵,倒是好笑的说道:“小少爷长大了,想着出门玩儿了,恐怕不耐烦一直待在屋子里头了。”

李氏微微一愣,倒是觉得有可能,小孩子都是好动的,自己跟绿荷两个大人做秀活儿不注意时间,却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却无趣的很,恐怕就是这样,这孩子才会爬出来。只是想到自己如今一个寡妇,却是不好带着孩子出门的,只好说道:“也罢,以后把活计放到门口来做吧,就让他在院子里头玩儿。”

贺家的院子并不大,景致却还不错,四个大鼎养着荷花,周围还有一些月季,看着倒是新鲜的很,只是地上铺着圆石头,摔一下倒是会疼。李氏只让一个小丫头跟着孩子,别磕着碰着就好了。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在院子里头玩儿,听着小丫头说外头的事情倒是也聊胜于无,贺文麒却不知道,他家老爹,老祖父,甚至祖父的老爹都是走的武举的路子,祖上又是农家出生,向来不注重学识,到了贺钟明这一辈,倒是跟着族里头读过几天书,但实在不是那块料,早早就放下了。

这般的家世,如今贺家里头哪里找得到贺文麒想要看的书,能有几本四书五经,恐怕还是贺钟明小时候遗留下来的,别的本子却是一个没有。贺文麒指望通过书籍判断如今年代的念头,却是不可能实现了,至少短期之内不可能。

李氏收了针,看了看已经完成的帕子似乎挺满意,将帕子仔仔细细的放好,虽然当家主母做秀活儿赚钱有些丢人,但李氏却不看重脸面,她只知道,一文钱难倒好汉,家里头那些银子,在办贺钟明丧事的时候就花了一个七七八八,加上她自己生产,幸好赶着过年,庄子里的银钱送来才不至于青黄不接,如今多一点是一点。

绿荷的手艺不如李氏,但胜在做得快也仔细,见状说道:“夫人歇一会儿吧,别因为这个糟蹋了眼睛。”

李氏也觉得有些累,便靠在榻上笑着说道:“哪有这么精贵,如今这日子,比在家的时候其实还要好许多。”

绿荷知道她是说还在娘家的时候,李氏是原配的女儿,后进门的继母自然看她不顺眼,虽然老爷还是护着这个女儿一些,但内宅的事情,男人又怎么懂,即使李氏是个厉害的,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其中就有一样,那女人整天让李氏做秀活儿,只说给家里人用,其实都是偷偷买了换银钱,李氏却没有分到一星半点儿,这门手艺倒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氏心中也是感叹,再看一直乖乖坐在两人身边,憨憨厚厚的崔景山,这孩子大概是有些先天不足,远远没有自家女儿机灵,到了现在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李氏叹了口气,生怕这孩子是个傻的,那样的话绿荷可真的命苦。

正想着,却见自家女儿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大概是玩的久了,这时候满头大汗,一股脑儿趴在她身上,甜甜叫道:“娘娘。”

李氏一颗心都化了,细细的给女儿擦了擦汗,有些嗔怪的说道:“怎么又跑的这么急,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贺文麒却笑呵呵的说道:“不怕。”

后头的小丫头见状也笑起来,在旁边说道:“夫人可不知道,方才少爷跑的太快啦,差点没摔着,奴婢吓得半死,谁知道少爷一点儿也不怕,自己爬起来又接着爬,人家说虎父无犬子,少爷以后怕是要当大将军呢。”

李氏听了这话却有些不痛快,若是个儿子自然好的,但偏偏是个闺女,如今这般的淘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绿荷是知道这孩子底细的,连忙打岔说道:“孩子胆大有福气,别像我家小山似的,跟闷葫芦一样连话都懒怠说。”

旁边的崔景山却像是跟他娘作对似的,伸手朝着贺文麒说道:“哥哥,抱抱。”

贺文麒对于这个小屁孩没啥兴趣,却装模作样的走过去靠了靠他胖乎乎的手臂,崔景山立刻就笑了起来,李氏和绿荷也被逗乐了。

李氏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搂着自家女儿亲了亲,又说道:“你个调皮孩子,景山比你还要大三天,怎么让他叫你哥哥。”

贺文麒却鼓着脸颊不答应,暗道自己才不能叫一个小屁孩哥哥,当别人哥哥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李氏见孩子出了汗,怕待会儿凉下来反倒是会生病,便抱着孩子进去洗澡,照旧是不让两个小丫头动手,两个小丫头倒是习惯了,只去烧水不提。

绿荷却守在外头,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对着他懵懂无知的眼神叹了口气,这孩子眼看着不机灵,长大了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