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尽知道吃!”皇帝笑道:“你心里若装着些旁的,朕会高兴点儿。”皇帝乜她,也不管她愿不愿听,又说回了淮南王之事:“上回朕赐那老匹夫茶几、拐杖,讽他老庸无能,朕早先安插在他身边的线人来报,老匹夫被朕气的直跺脚,差点一命呜呼了!朕当真觉畅快——”
淮南王刘安。
陈阿娇不禁想起那一年在白虎殿上,她与平阳助皇帝夺权,与皇外祖母斗智斗勇的景况,往事历历,隔了这许久,却仍如在眼前。
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刘彻,与淮南王密谋交结,这刘安,暗里拥兵入城,举数万大军长途奔来,唬的一向老成庄重的窦太后都只能举降,原本早已该被梁王揽入怀中的皇位,终于又回到了太子手里。
当年太子太狠,为谋权保位,不惜祸水东引,将刘安势力引入长安城救火。而如今,十年已过,刘彻皇位坐的甚稳,天下大治。陈阿娇明白,是时候对付淮南王刘安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的这样悄无声息,这样快。
“陛下好狠——”她抬起头,深觑皇帝的眼睛。是由衷赞叹。
“朕极受用——”他的确十分受用:“美人的夸赞都如此与众不同!”
“那……这些只与陛下的江山有关,与我,又有甚关系?”
皇帝微一滞,然后很快笑道:“与你自然有关系,但朕不愿说——”闹的仍跟孩子似的,卖起关子来都这般狡猾:“你只需知道,朕要告诉你的消息。”
“洗耳恭听。”
皇帝很温柔地笑:“窦沅没死,——出塞是朕的幌子。”
她蓦地怔住!
在那一刻,只觉浑身的血液汹涌贲张,她的皮肉、她的血脉,像是要爆裂一般!她停不下来了,连呼吸里面都带着腥甜的血腥味,极难受,有一股张狂强势的力量在剥她的皮、剜她的心,她捂着心口,居然干呕了起来……
皇帝先前还是淡漠的神色,这回掩不住了,发急去扶她——“宣太医令……”话还未说完,被她伸手挡下:“不必,缓缓就好,——您、您方才说什么?”
她眉色婉转,眼波流动,这一副媚眼,使劲儿盯他,真勾人……
皇帝忽然抬手,温柔拨过她额前发丝:“你这样最好……”
她本能地退了一步:“……陛下?”
皇帝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不打算“庄重”,他笑的极耐人玩味:“朕说,窦沅没死。——朕不是说过么,使劲儿讨你开心呢。”
“骗我?”她含泪,眉一动,连眼底的涟涟泪光都泛了起来,皇帝却瞧的不忍了,皱眉道:“朕没骗你,朕才说过,放的长线,勾上了大鱼,赶急收线呢,骗你做甚么?”
“那阿沅也陪您钓鱼?”
皇帝道:“她答应过朕,要为朕去做一桩‘极危险’的事,朕信她。”
陈阿娇心里敲着千万鼓点……
“你怎样?”皇帝见她仍站不直身子,关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