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快要点尽了,顾平明深吸一口,惬意地长呼出来。才咳了个不大不小的烟圈,目光忽然被楼沿吸引过去。
往常只有流云飞鸟的楼沿,忽然多了个小小的脑袋。
那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眉眼都好看得像是画出来的。穿着和镇压他的势力一脉相承的白大褂,扒着探出来的一点点水泥台,清润黑眸一眨一眨地望着他。
天台都已经被锁了,这条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顾平明见到白服背后就是一紧,捏着烟头往回藏。那个脑袋却没有继续往上冒,就那样扒着台沿卡在了原处。
顾平明沉思。
陆灯:“……”
陆灯:“系统,在吗?”
陆灯:“爬不动了。”
“马,马上!”
一不小心把体能参数调弱得过了头,系统数忙据乱,不迭找着参数重新调整,陆灯的力气却已耗尽大半。扒了一会儿力道就不禁一松,又往下滑了一小段。
“小心!”
眼看他力道松懈,顾平明心头一紧,抛了烟头飞扑过去,一把拎住了那个男孩子,往上提溜进了怀里。
陆灯被他牢牢抱着,抬头望他,忽然想起了对方的伤势,心头一紧,抬手去摸他身上:“你的伤——”
“不用查了,小大夫。”
顾平明哑然轻笑,握住他往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那只手,低头望进澄润黑澈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挑挑唇角:“我的腰很好……”
第63章 这个卧底我罩了
陆灯眨眨眼睛, 不禁轻笑出声,被他握着的手也放松下来,屈指敲他掌心:“我知道, 让我看看你的伤。”
竟然还没忘。
对方在每个世界间轮转,能保留下来的数据极为有限,居然还用宝贵的数据暂存柜装了这个, 也不知道当初腰不好这件事究竟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顾平明伤在腿和左胸,伤口虽然已经大致复原了,断的几根肋骨却都还只是刚长好。这样的大动作,依然有着一定的危险性。
见他丝毫不怕自己,顾平明微微挑眉, 挥散了顺势握住那只手的念头, 配合地松开手臂。
想着来之前看过的病历, 陆灯不放心, 扳着顾平明的肩保证他不再乱动,一手去解他的病号服衣扣。
两人在一起了十多年,该解的扣子早已解了不少。陆灯熟能生巧,不等顾平明反应过来, 已经顺着解开了一大半。
顾平明微眯起眼睛,手臂依然半拢着他, 若有所思地落下目光。
一只手稳稳按在肩上, 些微暖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透到肩头, 在渐凉下来的晚风里尤其明显。
另一只手利落地解着他的扣子, 指尖灵巧, 年轻的医生微垂着头,黑眸里透着认真专注的关切光芒。
卧底身上总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不要说被人这样接触,就算是近身也是不行的。
除却重伤昏迷那时候顾不上,被抢救的医生一剪子豁了鲜血浸透的衬衫,快三十年的人生里,顾平明还是头一次被人上来就脱衣服。
把人拽在怀里,就比之前看得更清楚。年轻的医生被一身白服衬得愈显干净,清秀的面庞拢在落日将尽的最后一点赤色里,描得眉睫细致清晰,一心一意地替他解开衣物,掌心贴上胸口,顺着肋骨的走向仔细触诊。
顾平明低头一扫,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
陆白羽。
怪不得是自己从石头缝里提溜出来的。
奇妙的巧合让顾平明唇角不觉多了点笑意,尽量忽略了在胸口轻缓按着的手掌,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胸牌上的照片。
虽然伤重方愈,顾平明身上的肌肉却依然分明。陆灯摸不太准其下覆着的肋骨,挑着记忆中伤处的位置用手掌小心按了按,抬头:“疼吗?”
可惜最近的身材在住院的时候荒废了不少。
脑海中划过了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顾平明收回落在他眉间的目光,眉宇弧度越发和缓:“不疼。”
长期的卧底生涯叫他的神经始终紧绷,只复明了这么短的时间,加之为了不打草惊蛇,依然没有恢复身份,还不足以叫他就这么放松下来。
这处天台是医院里视野最好的地方,又没有人来,哪怕不是为了找个地方藏起来悄悄过烟瘾,他想要找个什么地方放松放松的时候,也是习惯一个人到这儿来的。
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医生,居然也没有同这里的气氛产生任何冲突,甚至反而让气氛比平时还要格外宁静安稳了不少。
陆灯点点头,却依然不放心,往白大褂的口袋里翻了翻,没能找到听诊器,索性单手撑地,侧耳贴过去:“吸气”
顾平明心口轻跳,低头望他。
平时要是被人这么忽然靠近上来,大概是要直接来个过肩摔的。
年轻医生丝毫没有对他的提防,专心致志地听着他的肺音,脸颊就贴在胸口,他只要稍一吸气,那一点间隔的距离就无疑会瞬间荡然无存。
见他迟迟不配合,陆灯在他胸口抬头,眼中显出温温的疑惑光芒。
被那双澄透得过分的黑眸戳得心头一摇,顾平明下意识屏息,又想起对方的要求,连忙吸气,一口气呛进肺里,忍不住别过头咳嗽起来。
顾平明咳得急,陆灯怕他牵动肋骨,顺势把人整个抱住,一手慢慢替他拍着背:“下次不要抽烟了,对肺不好。”
对方呼吸时还能听得到细小的湿啰音,说明不只是肺功的问题,肺实质的受损也没有彻底康复。虽然系统有药能解决相应问题,但患者本人的配合程度,无疑会直接影响到以后的恢复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