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袋水果正是薛定买来的。
哪知道二姨夫又开口了,“小薛这梨,是从外街买回来的吧?咱们本地的梨,这个天都是大棚出的,不能吃。”
手一指茶几旁边,“清晨,你去把那箱梨拆了,那是你彭彭姐让同事从新疆带回来的。新疆日照充足,一天十来个小时的太阳光呢,那儿的梨跟咱们这儿可完全不一样。你让小薛吃那个,那个好吃。”
祝清晨把梨拿在手上,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薛定买东西时,她一直劝,让人来家里吃饭是她提的,还让人买一大堆东西回来,那可就过意不去了。可薛定不顾她的推辞,也不多说,挑了水果店里最贵的东西,那价格叫她听了肉疼。
冬天的水果价格本就高一些。
结果呢,一片好意叫人这么糟蹋。
彭彭立马岔开话,“我那梨说是新疆的,其实也不见得。这不同事做微商嘛,非让捧个场,这年头微商骗子可多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把大棚里头的梨拿来冒充新疆梨呢?你说现在这人,又不是多熟,也好意思上赶着要我给面子,捧个场……”
赵彭彭心里也急死了,心道父亲是不是看见清晨找了个挺不错的对象,又是北京人,又从事新闻行业,人也长得周正,所以才变本加厉地找起存在感来。
往天虽然讨人嫌,但好像也没有今天这么讨人嫌。
二姨夫可不太在意祝清晨的感受,见她低头削梨,并没有去拆那箱新疆梨,也没多想,只又换了个话题。
“清晨那工作,是打算要一辈子干下去吗?”
祝清晨头也不抬,“是。”
“你说你这替人拍照,又不进影楼,自己拿着个相机到处跑。依我说,女孩子不适合干这个,一来不稳定,没个五险一金,将来年纪大了,总不能还背着相机跑一辈子吧?二来,这社会上的人,形形□□,多少骗子,多少坏蛋啊?你这女孩子家家的,哪天要是吃了亏,二姨夫能帮你,但就怕吃了的亏再也找不回来了。”
祝清晨笑了笑,“二姨夫多虑了。就算我吃了亏,也不会打扰您的,您不必为我操心。”
疏离的态度,溢于言表。
二姨也看不过去了,接了话茬,笑问:“清晨,我记得前些日子,听彭彭说你有个谈了挺长时间的对象,就是小薛吧?”
祝清晨一顿。
彭彭赶忙解释:“说漏嘴了说漏嘴了,上回我妈说我俩是大龄剩女,我脑子就跟被门夹了似的,脱口而出,说只有我自个儿是大龄剩女,你可早就有对象了。我的错,我的错。”
祝清晨:“不是。不是他,我俩只是朋友。”
二姨夫看了薛定一定,大概这才开始相信两人真不是情侣关系,就问:“那之前那个对象呢?”
她轻描淡写,“分了。”
“分了?你这——”二姨夫眉头一皱,“你这也太冲动了。你家里这情况,还有你这条件,找个好点的对象可不容易。现在的人,连单亲家庭都歧视,何况是你这样的?今后再谈对象,可得悠着点,别随随便便说分手。”
屋内霎时陷入岑寂。
祝清晨垂眸削掉最后一片果皮,深吸一口,抬头,把削好的梨递给薛定。
薛定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和那紧抿的嘴唇,发觉她又成了那个不潇洒不放肆的祝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