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248 字 17天前

百里奚拱手给吴纠行礼, 宫之奇怔愣在一边儿, 震/惊了很久, 愣愣的看着吴纠,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说:“百里先生不必多礼。”

他说着, 百里奚拽了一把怔愣的宫之奇, 低声说:“之奇, 不得无礼,还不快给楚王作礼?”

宫之奇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连忙拱手说:“虞国大夫宫之奇,见过楚王。”

吴纠笑着说:“百里先生和宫大夫客气了,昔日寡人与二位在莒国驿馆把酒言欢, 不正与今日的场景相仿么?寡人与二位大夫果然有缘分, 如今偶遇,若是两位先生赏脸, 不如便随寡人去薄饮两杯, 如何?”

他这么一说, 宫之奇更是惊讶, 身边的齐侯则是皱了皱眉,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今日在驿馆休息, 本还想和二哥缠/绵呢,结果就被这两个虞国来的大夫给捣乱/了。

宫之奇和百里奚这两个人, 都是春秋时代有名的士大夫, 齐侯上辈子也经历过一些,因此的确听说过,也知道两个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今虞国落寞,虞国国君无/能,该当拉拢招揽才是,然此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齐侯只想让他家二哥给他做些好吃的。

因此齐侯听吴纠要招待宫之奇和百里奚,自然不高兴了,然而为了国君的颜面,齐侯还是保持着自己虚伪的微笑的……

百里奚和宫之奇这次前来,完全是因为跟着虞公参加会盟的,别看虞国虽然只有巴掌大的地盘,但是虞国就在周国的正西面,历/史也十分悠久,因此虞国是公爵国/家,若是真说起来,还比齐侯高一头不止。

这次周天子拉拢别的国/家助威,自然要拉拢和周国比较亲/密的虞国来助威。

百里奚和宫之奇其实与虞公早就到了申国,在这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因为虞国离会盟地点近,因此旁人赶路的时候,他们早就到了。

到了申国之后,本该再次休息整顿一两天,就前往会盟地点的,毕竟这次会盟事大,很多国/家都派兵而来,因此需要早些到达会盟行辕,早做打算才是。

不过虞公来到申地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往会盟地点,当地申地的官/员送给了虞公几个美/女,那虞公从此日日与美/女厮混,一厮混小半个月,竟然根本不想赶路。

百里奚与宫之奇劝谏过几次,但是都不管用,虞公还发了脾气,责备百里奚和宫之奇不知道体恤自己,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好不劳累,如今时日还早,非要催着自己赶路,是不是想把他这个虞国国君给活活累死啊?

宫之奇是个暴脾气,一听就不乐意,赶个路就能活活累死?宫之奇觉得,虞公再在这里留下去,恐怕会被美/女活活拖死,毕竟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却不知羞耻的与人厮混。

不过百里奚心思比他重的多,连忙劝阻了宫之奇,两个人也只能在驿馆里住着。

这些日子闲的发慌,正好宫之奇和百里奚都没有事儿,虞公还在流连美/女,两个人便约着出去走走。

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竟然就遇到了久违的吴纠。

想一想,时日过的很快,果然是岁不我与,那还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吴纠刚刚成为公子纠,身份还是齐国的二公子,与齐侯夺嫡失败之后,吴纠为了保命,也为了抱住召忽和管仲的命,便进入了齐国的膳房,成为了一名膳夫。

后来升迁成为大行人,来到莒国,准备寻求隐居在深山的曹刿,哪想到就在莒国的驿馆里,碰到了来出使莒国的虞国使臣百里奚与宫之奇。

当时的情景吴纠还历历在目,莒子因为嫌弃虞公送来的玉不够美,因此苛待宫之奇和百里奚,让驿馆的官/员拿馊掉的饭菜敷衍宫之奇和百里奚。

那场景被吴纠看到,吴纠便请他们来用膳,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了两个人,当时把酒言欢,谈的颇为投机。

大家都没想到会在今日见面,当年不受宠的齐国公子,今日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楚国的新王。

宫之奇惊讶的看着吴纠要请他们去喝酒,百里奚拱手说:“这……”

吴纠笑着说:“可是两位先生有约了?或是有什么要务去办?”

他这么一说,百里奚和宫之奇都好生惭愧,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要务去办,已经闲了许多天了,整日里除了吃喝就是睡觉,根本没有旁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宫之奇也很好奇吴纠到底遇到了什么,便看向百里奚,吴纠笑着说:“二位先生若无重要的事情,那就请赏个脸罢。”

吴纠的态度很温和,若是百里奚和宫之奇再不赏脸,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两个人连忙拱手。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展开袖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二位先生,请。”

吴纠请百里奚和宫之奇先行,回头对齐侯说:“君上先行回房舍,晚些纠再去找君上。”

他这么一说,宫之奇和百里奚就转头注意起齐侯,一个三十左右的黑衣男子,也穿着一身黑色朝袍,身材高大,面目俊美威严,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贵/族气势。

齐侯见宫之奇和百里奚打量自己,变故意笑眯眯的说:“二哥请人喝酒,为何不请孤?真叫孤好生伤心。不行,孤也要去。”

齐侯当着人就撒娇,看的吴纠额角直蹦,因为吴纠和宫之奇百里奚也算是有些交情,而齐侯则是完全没有,因此吴纠觉得带上齐侯的话,喝酒很可能就变成了应酬。

齐侯非要跟着,还说一些腻腻歪歪的话,让宫之奇和百里奚都另眼相看了,这时候两个人才听出来了,原来这个长相高大威严的黑衣男子,乃是大名鼎鼎的齐国国君。

这样一来,不只是宫之奇,就连一向温柔儒雅的百里奚也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齐侯很是自豪的看着百里奚那惊讶的目光,而吴纠则是想要捂脸,实在无力吐槽了……

四个人很快进了吴纠的房舍,吴纠让子清和棠巫去准备酒菜,这个时候正好驿馆的下人送来了酒菜,十分之丰盛,有酒有肉,吴纠正好用这些款待了宫之奇和百里奚。

吴纠还让子清和棠巫去拿一些从楚国带来的下酒小菜,不过多半是一些腌咸菜,因为一路上储存不方便,能吃的都被齐侯给吃光了,因此只剩下这些咸菜下酒了。

众人都坐下来,齐侯非要挨着吴纠坐下来,动作十分亲/密,还帮着吴纠整理了一下不小心压在身下的衣裳角。

一边整理,齐侯一边彰显主/权,故意用温柔似水的声音说:“二哥,瞧你,还是这么不小心,都把衣裳压着了,来孤帮你。”

吴纠一看,好生头疼,齐侯着小心眼子,定然是埋怨自己刚才让他回去,不请他喝酒,因此齐侯现在开始抽疯了。

吴纠无奈的看了齐侯一眼,齐侯也算是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宫之奇和百里奚都一脸惊诧的看着齐侯,似乎想要知道齐侯和吴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齐国的国君,一个是楚国的新王,齐国与楚国,一向是风马牛不想及的地方,也并非是友好邦交国/家,如今齐侯对吴纠这般温柔似水,看的宫之奇和百里奚都是惊讶又狐疑。

齐侯要的就是这感觉,成功之后就老实的坐下来,开始吃东西了,齐侯的目标自然是他二哥带来的那些腌菜,绝对不能让宫之奇和百里奚都吃掉。

于是齐侯坐下来之后,一边喝酒一边吃腌咸菜,听着吴纠和宫之奇百里奚聊天,他也插不进嘴去,于是只好用咸菜就着酒砸筏子。

吴纠一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齐侯吃完了一大碗腌咸菜,顿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低声说:“君上,别吃太多咸的。”

齐侯则是不以为然的说:“二哥做的什么都好吃,虽然是咸了些。”

吴纠心说,咸菜他能不咸么?不咸他还叫什么咸菜啊!

齐侯抱着吴纠做的咸菜,一直不撒手,吃的旁人不敢动那盘子咸菜,宫之奇和百里奚只好吃驿馆送来的菜。

酒过三巡,起初宫之奇和百里奚还开不得口,毕竟如今吴纠已经是楚王了,立场不一样,不过喝了几杯酒之后,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宫之奇和百里奚在虞国受了不少委屈,两个人也都是人才,举世无双的名士,不过虞国国君昏/庸无/能,成日沉迷于女/色,根本什么都不管,如今本已经是姬姓落寞,外姓强盛的时期,而虞公仍然不知进取,故步自封,虞国一日比一日衰落,两个人都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吴纠说话很有亲和力,笑眯眯的听着宫之奇和百里奚说话,尤其是宫之奇,喝了酒之后,有些喝高了,再加上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便慢慢开始吐槽着,说到后来好生激昂。

宫之奇举着酒杯,一脸气愤的说:“可恨我宫之奇,生不逢时啊!”

百里奚见他喝醉了,赶紧拉着宫之奇,低声说:“之奇,你喝醉了,为兄扶你先回去罢。”

宫之奇已经醉了,不管不顾的说:“不不,弟/弟还没有醉,大哥不必担心,弟/弟好得很……”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宫之奇,笑着说:“宫先生也是性/情中人,百里先生不必担忧,今日我们说的便是酒话,做不得数的,今日一歇下,明日早起便什么都忘了。”

百里奚拱手说:“谢楚王。”

吴纠笑着说:“百里先生太见外了。”

众人从晚膳一直喝到了深夜,宫之奇终于醉的不省人事,直接睡过去了,百里奚也有些微醺,就拱手告辞,带着宫之奇准备走了。

宫之奇身材高大,醉的不省人事,百里奚基本扛不住他,只好温声哄着他,宫之奇这才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被百里奚架着走了。

宫之奇与百里奚离开之后,齐侯也喝的有些醉,还真是难得齐侯醉了,而吴纠没有醉。

说来齐侯喝醉也不足为奇,毕竟齐侯一直抱着咸菜罐子吃,吴纠腌的咸菜再好吃,那也是咸菜,非常的咸,十分叫水,齐侯吃了就渴,一渴就想喝水,于是就抱着酒喝。

一口酒一口咸菜这么吃下去,顿时就喝的肚歪,宫之奇醉下之后,齐侯也醉的不省人事。

那两个人走了之后,吴纠就让子清和棠巫把酒菜都收拾出去,齐侯此时趴在案子上睡得正想,嘴里叨念着:“嗯……好吃,就是太……太咸了……”

吴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齐侯的鼻尖儿,说:“咸菜不咸?谁让你吃这么多,喝醉了罢?”

齐侯被捏了鼻子,呼吸不畅,胡乱的“嗯”了两声,齐侯的发冠已经蹭散了,黑发散下来,遮住硬朗的脸颊,因为有黑发的遮掩,容貌更显的俊美无俦,少了一股凌厉的威严感。

齐侯因为饮酒,声音有些沙哑,又在梦呓,因此嗓音十分低沉,带着浓浓的磁性,他一“嗯”,吴纠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瞬间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狼血沸腾。

吴纠眼睛转了转,就没有让子清和棠巫过来伺候,让他们各自去休息,然后将门关上,落了闩,走回去,费劲的将齐侯扛到榻上。

齐侯身材高大,沉得要死,大秋天的,吴纠出了一头的汗,终于将齐侯扛上来。

吴纠笑眯眯的伸手撩/起齐侯的一缕头发,挑了挑眉,放在嘴边亲了亲,然后又捏着齐侯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亲了一下齐侯的嘴唇,齐侯都没有醒过来。

吴纠立刻得意起来,心想着风顺轮流转,终于也转到自己这里来了,齐侯一直弄得他腰酸背疼的,每次看齐侯那表情,仿佛都爽到家了,吴纠心想着,这次也该自己爽爽了?

吴纠捏着齐侯下巴,仿佛纨绔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说:“小白乖,哥/哥会轻轻的。”

齐侯正睡得香,总是被人捏着下巴,十分难受,迷茫的睁开眼睛,撩了一眼吴纠,眼珠子有些通红,别看黑发遮掩着凌厉的脸孔,但是一张眼,还挺有威严。

吴纠一瞬间险些被吓着,不过齐侯显然喝多了,只是看着吴纠,根本没有动静,仿佛睁着眼睛睡着了。

吴纠等了一小会儿,看到齐侯没有动静,便放下心来,笑着说:“原来是纸老虎。”

齐侯脑子里晕乎乎的,反应有些慢,听不懂什么叫纸老虎,不知道“纸”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吴纠一直在撩自己,他喝了许多酒,本就燥热难耐,感觉吴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自己,困意都给撩没了。

吴纠正得意的退着齐侯的衣裳,准备趁着齐侯酒醉,慢慢享用,哪知道齐侯突然翻身而起,“嘭!”的一下将吴纠按倒,眼睛赤红,冲着血,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眯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二哥,你这是在邀请孤?”

吴纠一瞬间就懵了,说好的纸老虎呢,怎么纸老虎突然就变成真的老虎了,吴纠瞬间变成了老虎爪子下面的大肥肉,想要逃跑根本来不及了……

子清和棠巫早上来了一趟,毕竟今日要赶路,不过房门闭着,轻轻推门发现还从里面锁起来了,根本打不开,于是便在门外等着。

等到了日上三竿,结果里面的人还没有醒,最后是齐侯先从里面出来,吩咐子清棠巫打来热汤。

吴纠已经醒了,但是酸疼的他根本无法动弹,昨日实在疯狂,吴纠本想占点小/便宜,哪知道那小/便宜竟然是自己,齐侯吃了个够本儿。

齐侯走进来,笑眯眯的说:“二哥醒了?今日能赶路么?”

吴纠白了他一眼,被齐侯扶着坐起来,两个人洗漱之后,还是准备启程上路,早日到行辕去,也好布置一番,免得被人得了先机。

吴纠在车上又睡了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毕竟昨天真是折腾惨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边火烧一样,云彩与辽阔苍莽的平原在远处交接,变成一线,行辕附近苍茫一片,十分的壮观。

吴纠掀起车帘子看了看,还有些没醒过盹儿来,齐侯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吴纠肩膀上,说:“二哥,把帘子放下来罢,小心着凉。”

缁车又行了一阵,很快便到了行辕门口,这次会盟在申地,申国国君又是楚国的附属,因此见到楚王的车驾,立刻站出来迎接,迎接的队伍殷勤又恢弘。

周天子胡齐为了早作打算,因此早就到了,如今看到楚国的车驾,便也站在旁边,倒不是迎接,而是好奇的看一看。

就见缁车帘子打了起来,第一个从里面出来的竟然不是楚国的新王吴纠,而是齐侯!

齐侯一身黑色衣袍,从车架中慢慢走下来,申国国君也是有眼力的,立刻拱手说:“齐公有礼。”

齐侯笑眯眯的对申国国君拱了一下手,对站在不远处的周天子胡齐视而不见,转头看向缁车,亲自伸手打起车帘,做出扶着的姿/势,很快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搭在齐侯的手心里,齐侯便扶着里面的人慢慢走下来。

胡齐不是没见过吴纠,相反的,他见过很多次吴纠,但是每一次吴纠的身份都有所不同,这一次,吴纠的身份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谁也没想到,吴纠从一个膳夫,竟然一路高升,成为了楚国的新王,如今的吴纠和几年/前所见的差不多,容貌根本没什么改变,然而说不出哪里改变,仿佛是气质的不同。

他一身黑袍加身,头戴冠冕,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凌厉,说不出来的矛盾和统/一。

黑色的袍子衬托着吴纠白/皙的皮肤,吴纠的手搭在齐侯的手心里,竟然异常的相衬,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齐侯小心翼翼的将吴纠搀扶下来,仿佛吴纠是那绝世瑰宝一般。

齐侯和吴纠下了缁车,正这个时候,就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一队人马踏着尘土而来,很快冲到面前,为首的人身材高大,一张俊/逸的脸孔,看到齐侯和吴纠非常高兴,立刻翻身下马,激动的朗声说:“二哥!三哥!”

原来是展雄带着齐国的兵马与齐侯来会师了,展雄接到命令之后,带着先头部/队日夜奔波,可算是赶到了申地,正好看到了吴纠和齐侯的缁车。

展雄好久都没见过齐侯了,更别说是吴纠,算一算吴纠去了楚国那么长时间,展雄又有事情在身,根本无法见到吴纠,如今一见怎么可能不高兴,连忙大步跑过来。

展雄也是性/情中人,冲过来直接一个熊抱,就将吴纠搂进了怀中。

“嘭!”一声,吴纠感觉自己撞到了石头一样,险些给撞懵了,对于展雄的热情,懵的何止是吴纠,齐侯也懵了,虽然展雄是四弟,但是这么搂搂/抱抱,齐侯还是很容易吃味儿的。

齐侯连忙笑眯眯的走过去,伸手拦开展雄和吴纠,展雄没看出齐侯吃味儿,还沉浸在喜悦中,虽然松开了吴纠,但是抓着他的手,使劲打量,说:“二哥,你在楚国定然劳累了,你都清减了,不过……不过好像变得更好看了,二哥这么穿真是好看。”

齐侯真是忍不了了,赶紧别开展雄的手,不让他拉着吴纠,虽然他家二哥的确这么穿很有气质,非常好看,但那也只能自己说。

那边吴纠齐侯和展雄正在叙旧,看的周天子胡齐是头顶生烟,他本就怕齐侯来了,会帮助楚国,所以特意没有邀请齐国,哪知道没有邀请,齐侯还是来了,不只是来了,而且还公然和楚王同坐一辆马车,这谁亲厚谁生疏,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

不只如此,那边三个人还叙上旧了,胡齐非常生气,冷哼了一声,甩袖子便走人了。

众人很快进入行辕,还要等待其他国/家的国君,他们走进行辕,展雄本还跟着吴纠身边打转,就听到“哗啦——”一声,旁边的营帐帘子打起,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竟然是宋公御说。

御说来的早,从营帐中走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御说就说听到外面有声音,怕是楚王与齐公来了。”

他说着,向吴纠和齐侯作礼,吴纠和齐侯也笑着回礼,如此便好了,宋公御说已经到了,展雄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是一头恶狼见到了小鲜肉,齐侯再也不怕他缠着二哥了。

果然,展雄很快就偷偷溜走了,跟宋公进入了宋国的营帐。

其他国/家的国君还没到齐,因此还要等待,众人便进了行辕休息,天色稍微黑一些的时候,虞国国君也赶到了,等到晚上,申国国君还给已经赶到的众人摆了一场接风宴。

他们这边在申地会盟,吴纠与齐侯刚刚离开楚国之后,楚国之内就发生了一些事情……

此次吴纠出发,带了一些楚国大臣,这些大臣自然包括如今最受宠的乐尹彭仲爽,大司马潘崇,而身为莫敖的斗祁留在了楚国。

其实吴纠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斗祁虽然是斗家一派,不过斗祁名望和资历都很高,因此将斗祁留在楚国,也好让他照料楚国,免得留下潘崇或者彭仲爽,他们说出来的话没人听,到时候没有自己坐镇,也十分苦恼。

因此吴纠便留下了斗祁坐镇。

然而这举动引起了斗家的不满,斗家许多人都找到了斗家的泰山北斗斗伯比来告/状,然而斗伯比却用自己年事已高,斗家交由斗祁处理的理由,拒绝了这些告/状的斗家人,一个也没有见。

斗家的人无奈,只好找到了斗祁。

好些人一起邀请斗祁赴宴,斗祁来到宴席上,斗家的人坐的满满当当,一看这场面,便知道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宴席。

果然斗祁一坐下来,很多斗家人都开始抱怨了,说:“莫敖大人,不是我们说什么不好听的,当今王上,也太偏爱年轻人了,王上看不起我斗家,与周王会盟,如此大的事儿,竟然不带上咱们斗家的人,连莫敖您都不看在眼中,这是什么意思?”

斗祁听了没有立刻说话,他就知道宴席不简单。

其他人接口说:“正是这样,不是我们说,王上他宠爱年轻人也是正常,毕竟王上年轻,可王上宠爱新人,却不给咱们老人活头,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斗家的人啊!”

斗祁仍然不说话,抱臂坐在席上,众人面面相觑,继续说:“莫敖大人,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啊,是为了您,您看看,你辅佐了两代楚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说了,莫敖大人的功劳可比那葆申,那彭宇高的多了,更别说什么彭仲爽那乳臭未干的小儿了!莫敖大人,我们是替您不值啊!替您委屈啊!”

斗祁终于睁开了眼睛,幽幽的看向他们,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们先去找到我兄长。”

斗伯比是斗祁的兄长,斗祁指的自然是他们去找斗伯比的事情,他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愣是不敢说话了。

斗祁则幽幽的说:“兄长可曾回/复了你们什么?”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正因为什么也没有回/复,因此他们才着急的找到了斗祁,想要煽/动斗祁,趁着楚王/刚刚登基,如今又不在郢都的时候,做些点什么事情出来。

大家没有说话,看向斗祁,斗祁淡淡的说:“兄长之所以不见你们,就是想要你们安分,如今楚国内忧大过外患,我们楚国人则不可自乱阵脚,经过这么多事情,大家也看到了,楚王有自己的安排,我等不可胡乱猜测。”

众人都没想到,斗祁竟然替吴纠说话,一时间大家愣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你看我我看你,宴席变得好生尴尬。

斗祁默默的站起身来,就要离席,走之前丢下一句话,说:“你们记着,斗家的人,先是楚国人,后是若敖氏,再者才是斗家人……若楚国真的不成楚国了,斗家亦不会再存在,这层关系,你们定要牢牢记在心中。”

他说着,转头便扬长而去。

宴席突然无疾而终,众人都很是尴尬,沉默的坐在席上良久,看着斗祁甩袖子走人,有人突然说了一句:“斗祁这什么意思?真把自己当成斗家的家主了?”

他这样一说话,很多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随即有人说:“斗大人,我真为您不值啊,您看看,你这两个兄长,昔日不可一世的斗伯比,还有昔日的令尹斗祁,如今都已经没落了,连锋芒都不见了,唉!”

他们冲着席间一个人说话,那人穿的也十分奢华,就坐在斗祁的旁边,看位置应该等级不低,这人乃是斗伯比与斗祁的弟/弟,不过并不是亲弟/弟,而是族中的弟/弟,隔得也不甚远,除了斗伯比和斗祁之外,就属他地位最尊贵,叫做斗梁。

斗梁看着斗祁离去,只是冷冷一笑,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我这两位兄长,都已经年老了,他们在这斗家的高位上做得久了,自然也就故步自封,不思进取了。”

众人立刻说:“如今斗家岌岌可危,新王便是看不上我们,想要扳倒我们斗家,斗梁您可是斗家的领头人,你说说看,咱们怎么办?”

斗梁听他们这么一说,便冷笑起来,说:“你们这么一说,我还想要到了一个办法,前些日子,我接到了申公送来的一封密函……”

众人都面面相觑,申国是楚国的附属国/家,申公送来密函,也应该递给吴纠,为何递到了斗家?而且没有递给斗家的泰山北斗斗伯比,也没有递给斗家的现任当家斗祁,而是递给了斗梁。

斗梁将那封书信拿出来,给大家传阅,众人一看,顿时咋舌,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原来那封书信,是申公写给斗梁,想要和斗家合作的书信。

虽然经过楚国和齐国一战,申国也算是复国,但是根本不满足只是复国,还想要脱离楚国的控/制,申国和楚国中间还隔着不少小国/家和一个邓国,因此有这种野心也不足为奇。

胡齐亲自找到了申国国君,给了申国大量的钱财,供他们重建复国,想要买通申公,别看表面上申公是楚国的人,其实内在里,申公已经被胡齐给买通了,因此胡齐才同意在申地会盟,这是吴纠和齐侯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这次会盟,胡齐想要坏他好事的吴纠和齐侯有来无回,全都害死在申地,因此特意写了这封信,让申公交给斗家,想要和斗家也合作,来个里应外合。

信上说的很明确,胡齐并不想要灭掉楚国,只是想要和楚国发展良好的邦交,因此只要他们能联手杀掉吴纠,胡齐不会派兵攻打楚国。

胡齐想要和斗家人联合,其实有个很简单的理由,那就是除掉吴纠之后,他没办法灭掉楚国,毕竟周国的手掌还没那么大,但是又想要控/制楚国,因此胡齐就想到了给楚国先王熊资守灵的骊姬。

骊姬的孩子虽然掉了,但是他们可以杜/撰出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只要把骊姬的孩子推上楚国王/位,那么周国就可以控/制楚国。

斗梁接到书信之后,非常心动,如今他们斗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与周国人一同除掉了吴纠,然后扶持一个傀儡婴儿上/位,那么楚国的天下,其实就是斗家人的了。

斗梁伸手敲了敲桌案,说:“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大家的眼前,若是有/意者,就与我偷偷将骊姬护送出楚国,赶往申地,推举骊姬的儿子为楚国新王。”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沸腾了起来,斗家从鼎盛变成没落,大家都讨不到好,自然要支持这种做法。

有人还是很担心,说:“这事儿……若是被斗祁知道了?”

斗梁冷笑一声,说:“因此我才说要偷偷将骊姬从王陵护送出来,一定要谨慎小心行/事,避开斗祁和斗伯比的视线,只要把骊姬护送到申地,整个楚国,就在我们斗家的掌心里了……”

吴纠并不知申国国君已经叛/变,接受了周天子的贿/赂,不止如此,申国国君还写信给了都斗家,睁着眼睛说瞎话,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楚国继承人,想要将吴纠顺理成章的推下楚王之位。

申地会盟行辕此时正召开盛大的接风宴席,虽然会盟的国君们还没有到齐,不过因为来了不少人,申国国君身为东道主,自然要给大家摆宴接风。

夜色落下来,行辕里到处都是火把,点的灯火通明,空场上摆上许多案子,案子上陈列着美酒佳肴,宫女们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在桌案上,很快宴席就要开始了。

吴纠与齐侯走出来的时候,胡齐已经在坐了,为了让宴席看起来很平等,不会有什么地位之争,因此申国国君特意将宴席的桌案首尾相接,摆成了圆形,这样一来地位就对等了。

吴纠走过去,胡齐并没有对吴纠问礼,吴纠也当没看见他,便坐下了下来,齐侯也在吴纠身边坐下来。

楚国已经自立门户,不是周国的附属国/家,但是齐国仍然是,齐侯坐下来,好像没看到胡齐,胡齐当即不高兴了,使劲“咳咳!”咳嗽了好几声。

齐侯这才诧异的说:“天子竟然也到了,方才小白没看清,实在是失礼。”

齐侯这样装傻充愣,胡齐也没有办法,只得自己磨牙,却笑着说:“齐公多礼了。”

他们这么说,很快宋公御说和展雄也出来了,展雄仿佛是一条大型犬一样追着御说跑老跑去,忙前忙后,齐侯看在眼中好生鄙夷,然而殊不知,齐侯自己其实也是这幅模样……

除了周国、申国、楚国、齐国和宋国,如今已经到了的国/家还有庸国和刚刚赶来的虞国。

虞国国君还是左/拥/右/抱着就来了,入席也是左/拥/右/抱的,怀里还搂着美/女,如今是虞国国君第一次见到吴纠,吴纠一入席,虞公就发现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突然觉得怀中的美/女,似乎有些索然无味了。

怀里的美/女虽然美艳无双,要比吴纠的脸长得美艳多了,毕竟吴纠再怎么清秀也是个男子,并不是女子,因此根本没办法与美/女比颜色,但是那股气质,仿佛三月春风,沁人心脾,又温柔儒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气质,淡薄恬远,让虞公一看,立刻拔不出眼睛。

虞公这辈子就喜好三种东西,第一是美/人,第二是美玉,第三是宝马,他喜好美艳绝伦的东西,如今看到吴纠,顿时心中痒痒起来,竟然十分难耐。

虞公的眼神不敢露骨,毕竟虽然虞国是公爵封国,但是如今谁不知道姬姓国/家落寞,楚国虽然在南疆,离得虞国甚远,但是非常强大,是虞国不能招惹的。

虞公又觉得十分遗憾,忍不住多看几眼。

虞公/正在偷偷打量,尤其喜爱吴纠那束在黑袍中的细/腰,就感觉一股冷冰冰的视线突然扎过来,虞公抬头一看,竟然撞上了齐侯的视线。

齐侯正眯着眼睛,微微抬着下巴,状似不经意的看着虞公,虞公吓了一跳,赶紧错开眼神,险些被齐侯那表情给吓着了。

宴席很快开始了,申国国君身为东道主,赶紧举起酒杯,笑眯眯的说:“今日楚王、天子与诸位国君赏脸,来到我申国,我敬大家一杯,请各位务必赏脸。”

他说着,赶紧站起身来,大家也跟着站起来,将酒杯中的酒尽数饮尽,很快大家又纷纷落座。

申国国君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大家尽量开环畅饮,酒宴正式开始,舞/女款步走入,起舞助兴。

酒宴开始之后,众人纷纷敬酒,庸国国君也来了,因为这次庸国听从胡齐的撺掇,给楚国下了战书,后来没有打就撤退了,因此庸国害怕吴纠怪/罪他,便殷勤的上来先给吴纠敬酒。

吴纠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饮尽,后来宋公御说也过来敬酒,吴纠同样喝了,再后来敬酒的人就有些多,虞公也色/眯/眯的过来敬酒。

齐侯看到虞公那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虞公过来敬酒的时候,齐侯一抬手,拦下了酒杯,笑着说:“二哥不胜酒力,虞公这杯酒,还是孤代饮了罢。”

他说着,就将虞公送过来的酒杯拿过来,一仰头直接闷了,随即劈手将酒杯一扔,动作十分豪爽。

虞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酒杯给扔了出来,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弹在地上,若不是青铜的酒杯,就已经摔碎了,脸上表情有些不好,但是没敢说什么,毕竟齐侯的面目表情很凶,虞公受了惊吓,赶紧就找了个借口跑了。

后来敬酒的人很多,宫之奇和百里奚承蒙关照,也过来敬酒,宫之奇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日之奇酒后失态,还请楚王不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