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248 字 17天前

宫之奇昨日喝醉了,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多失态,还是百里奚告诉他的,宫之奇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一直在抱怨虞公,这话若是传出去,自己恐怕吃不了兜着走,心里也懊悔自己喝了酒之后没有酒德。

不过吴纠并没有说什么,因此宫之奇十分感激,专程来敬酒谢过。

胡齐眼看那么多人都围着吴纠和齐侯转,自己身边则是十分冷场,十分不服气,但是以为他心中有了一番计划,想要麻痹吴纠和齐侯,因此也只好忍着气怒,站起来过去敬酒。

胡齐走过去,拱手说:“楚王风采不减当年啊,来,寡人敬你一杯!”

吴纠看着胡齐过来敬酒,笑眯眯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配着吴纠那微微殷/红的脸色,还有醉酒之后有些微红的眼眶,整个人风采照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胡齐险些被吴纠的笑意晃了眼睛,然而就听吴纠说:“不好意思,寡人不胜酒力,周王美意,寡人只好心领了。”

吴纠身边围着很多人,其实都是想要来敬酒的,还有很多人敬完酒没来得及走,结果就听到吴纠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明明就在刚才,宫之奇敬酒,吴纠都喝了,哪知道这么寸,胡齐一敬酒,吴纠突然就不胜酒力了。

还有什么不胜酒力,恐怕都是敷衍,吴纠摆明了不卖给胡齐面子。

胡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旁边的人也觉尴尬,赶紧当做没听见的走开。

齐侯则是关心的说:“二哥喝醉了,让棠巫端一碗醒酒汤来醒醒神儿才是,不然明日又要头疼宿醉了。”

那两个人说起话来,完全当胡齐是空气,胡齐举着酒杯好生尴尬,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了。

胡齐一走,齐侯低笑一声,附耳对吴纠说:“二哥你这么整治天子,不怕他记恨你?”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也学着齐侯的模样,侧过头来,对齐侯附耳,热/乎/乎的酒气喷洒在他耳朵边,轻声说:“如今可不是胡齐他记恨不记恨寡人,而是寡人记恨不记恨他。”

齐侯一笑,说:“是,二哥说得对。”

吴纠不给胡齐脸面,胡齐很早就撤席了,而且大发雷霆,正好赶上虞公来贿/赂胡齐,送来美玉给胡齐,上赶着做了出气筒。

胡齐劈手,“啪!!!”一声就将那美玉给砸的稀巴烂,看的虞公都愣住了。

就听胡齐大骂说:“虞公,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么一说,虞公吓得赶紧跪下,说:“这……这……天子,此话怎讲呢?”

胡齐冷冷一笑,说:“此次你虞国此番来会盟,可有两位大夫,叫做宫之奇与百里奚的?”

虞公一听,连忙点头,说:“是是……是有这么两个人。”

胡齐拍案冷声说:“寡人说你胆子大,你还不承认?想要狡辩?寡人听说,宫之奇与百里奚和楚国的关系十分亲厚,昨日还在一起饮酒到了半夜,把酒言欢好不畅快!”

虞公一听都懵了,因为他昨日还在沉迷温柔乡,因此根本不知宫之奇百里奚与吴纠把酒言欢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两个人和楚王/还有什么交情。

虞公连忙说:“这……这事儿……我实在不知情啊,请天子明察。”

胡齐冷喝说:“还查什么!?方才不是已经很明白了么!宫之奇给他楚王敬酒,楚王/还回敬了,寡人给他脸子,给他敬酒,结果那什么狗屁楚王,如此不知好歹,当着众人的面子,就给了寡人好看!”

胡齐说着,指着虞公又说:“寡人警告你,你们虞国别坏了寡人的大事儿,还有那宫之奇与百里奚,若再与楚国走的那么亲近,可别怪寡人不给你虞国脸面!”

胡齐说完,还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玉,说:“滚!”

虞公本是去讨好天子的,哪知道没头没尾的被骂了一顿,一肚子的火气,回去之后怎么能不撒气,将宫之奇与百里叫过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吴纠并不知这件事情,宴席晚上喝多了,直接就睡了,第二天很晚才起,因为国君们还没有来齐,因此大家还需要等待,这些日子没事儿做,吴纠让潘崇去安排驻兵的事情,让彭仲爽去观察地形的事情,身边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就是方便,自己则是躺在营帐中歇息。

吴纠歇到下午才起身,准备和齐侯出门转转,亲自看看地形,两个人刚出营帐,就看到宫之奇行色匆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三个人分明打了一个照面,眼神都对上了,然而宫之奇却像视而不见,反而加快了脚步要走。

吴纠有些狐疑,齐侯则是十分生气,宫之奇显然是对吴纠不恭敬,便冷声说:“宫大夫急匆匆是去哪里?”

齐侯都说话了,宫之奇怎么可能继续往前走,他只得大约做了个礼,连看都不看吴纠和齐侯一眼。

齐侯与宫之奇没什么太多的交情,前天喝酒的时候,齐侯也只是低头吃咸菜,根本没有怎么交谈,因此不算有交情。

而吴纠和宫之奇是有些交情的,宫之奇的态度突然这般奇怪,让吴纠更是狐疑了。

吴纠说:“宫先生这般急匆匆,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儿么?若是寡人可以帮的上忙的,请尽管开口便是。”

宫之奇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楚王远离小人,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他这话一出,齐侯是个暴脾气,何止是暴脾气,而且心高气傲,宫之奇话中带刺儿,而且还针对吴纠,齐侯一听就不干了,冷声说:“宫之奇,你好大的胆子,怎么与楚王说话呢?!”

宫之奇没有回话,只是垂着头,不抬起头来看他们。

吴纠更是奇怪宫之奇的态度,低头一看,就看到宫之奇手中握着几个小药瓶,显然是伤药,眼眸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吴纠试探的说:“宫大夫形色匆匆,还拿着伤药,莫不是百里先生受伤了?而且这伤势,还与寡人有关系?不然宫大夫为何突然如此?”

宫之奇抬头看了一眼吴纠,眼神中都是差异,显然被吴纠猜中了,吴纠连忙说:“百里先生真受伤了?严不严重?寡人身边的棠巫乃是名医,宫大夫不妨带路,让棠巫去为百里先生医病。”

宫之奇不说话,看着手中的伤药有些迟疑,吴纠立刻说:“宫大夫,无论寡人与宫大夫有什么隔阂,百里先生的伤势要紧,不是么?”

他这么一说,宫之奇果然动/摇了,便拱手说:“那就劳烦楚王了。”

吴纠摆手说:“带路罢。”

宫之奇很快引着吴纠往前走,两个人进了一个小营帐,百里奚躺在榻上,脸色有些惨白,脸上还有鞭痕,一道鞭痕很大,皮/开/肉/绽的打在脸上。

吴纠一进去,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十分惊讶,连忙抢过去,齐侯都吃了一惊,昨天晚上宴席还好好儿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百里奚半昏迷着,棠巫赶紧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给百里奚医治,这被子一掀开,何止是脸上有伤,身上手臂上脖颈上,全都是鞭痕,显示被人鞭挞了一般。

齐侯一见,也不觉得宫之奇失礼了,震/惊的说:“这是谁做的?在这会盟行辕之中,竟有人能下此毒/手?”

宫之奇不说话,只是脸色愤/恨的叹了口气,因为齐侯有些震/惊,声音不小,半昏迷的百里奚竟然悠悠转醒了,看到吴纠和齐侯十分惊讶,连忙要行礼。

吴纠赶紧稳住他,说:“百里先生重伤在身,不必拘礼了,没什么事儿,寡人身边的棠巫乃是医术高手,百里先生放心,很快就好了。”

百里奚苦笑一声,说:“多谢楚王美意了。”

吴纠见百里奚这个表情,又看到宫之奇的表情,狐疑的说:“恕我直言,这地是申地的会盟行辕,外围有重兵把守,百里先生伤的如此之重,这伤……恐怕与寡人有关?而且还是虞公令人打得罢?”

他这么一说,就看宫之奇和百里奚的表情一僵,似乎被吴纠猜的中了。

其实吴纠的猜测也不是没有根据,第一是宫之奇的表现,宫之奇性/情有些急躁,直来直去,昨天晚上还给吴纠敬酒,今日竟然爱答不理,而且一脸迁怒的神色,因此这事儿肯定与吴纠有关。

第二是因为行辕有重兵把守,虞国也带了兵马过来,因此根本不可能是刺客,若是真的有刺客,按照宫之奇的这个性格,定然也要把刺客碎尸万段才行,不可能愤/恨的叹气,一脸没辙。

因此吴纠想来想去,就觉得这事儿必然与虞公和自己有关系。

吴纠这么问出来,宫之奇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晚上宴席之后,虞公跑到周天子面前去谄媚,结果周天子非常生气得将虞公大骂了一顿,虞公灰溜溜的回来之后,就找到了宫之奇和百里奚,责问两个人。

当时宫之奇性子比较火爆,就顶撞了两句,虞公命人将宫之奇抓/住治罪,百里奚赶紧跪下来求情,最后虞公就令人来鞭笞百里奚。

百里奚是个文人,宫之奇想要替他受罚,然而虞公不准,虞公就是抓/住了这个关键,宫之奇是个剑客,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不如打在百里奚身上,还能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和楚国走得那么近。

百里奚受伤之后,虞公也不让人医治,百里奚挨了一晚上,到这时候有些受不了,宫之奇就去给他偷偷找药来了,没想到会碰到吴纠。

宫之奇其实并非迁怒于吴纠,只是百里奚被打成这样,宫之奇真是不敢再和吴纠有什么牵扯瓜葛了,不过吴纠让棠巫来给百里奚医治,宫之奇又没有办法拒绝,因此才带人来了。

棠巫赶紧给百里奚医治了一下,将随身的药箱子打开,拿出伤药洒在上面,说:“是皮外伤,小臣已经将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这个药明日换一次,就可以了。”

他说着,将那药瓶递给宫之奇,宫之奇千恩万谢,吴纠此时却对百里奚说:“百里先生受伤,这是寡人的过错,若不是寡人执意邀请两位喝酒,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寡人给百里先生赔不是。”

虞公命人鞭笞自己的卿大夫,而楚王则是对百里奚道歉,这样一来,宫之奇和百里奚心中都有一番比对,虽然谁也没有说出口,但是谁是谁非,大家心里自然清楚。

百里奚上了药,那药有一些镇痛的作用,便沉沉睡去,宫之奇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说:“方才之奇言行鲁莽,冲撞了楚王,请楚王莫怪。”

吴纠说:“如何是宫大夫的错?寡人也有不是,寡人害得宫大夫和百里先生被虞公责怪。”

两个人客套了一阵,吴纠也不打扰百里奚休息了,便带着齐侯离开了百里奚的营帐。

各国大军都在申国驻扎下来,虽然诸侯们还没有来全,但是来了不少,申国国君办了一场接风宴席之后,又弄了个什么行猎,邀请各国诸侯狩猎,同时欣赏申国的各种风光。

行猎的猎场就在不远的树林里,从这边过去非常近,因为还没开始会盟,来早的各国诸侯也欣然接受这种方式互相联络,便都同意参加狩猎大/会。

吴纠是不想参加狩猎的,毕竟他对这个不怎么通,不过其他国/家都积极响应,吴纠身为楚王,必然也要参加,若是不参加就太不给面子了。

这日一早,诸国国君就准备出发了,猎场就在旁边,离得很近,十分方便,吴纠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袍,整个人看起来又冷清,又高贵。

齐侯又得以和吴纠穿“情/侣装”,十分的得意,将长弓背在背上,然后跨上箭筒,回身也帮吴纠背上长弓和箭筒。

虽然吴纠不会射箭,不过他背着长弓的模样还挺帅气,清冷中透露/出一股英挺的气息,说不出来的好看。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果然怎么样都好看。”

吴纠听多了齐侯的赞美,已经暂时免疫了,齐侯则是腆着脸说:“二哥,那孤呢?孤这样好不好看?”

吴纠十分无奈的看着齐侯,他不说好看,齐侯就不让他走,一定要让吴纠妥协才行,吴纠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说:“好看,自然好看,君上俊美非凡。”

齐侯笑眯眯的,一副很大度的模样,说:“算了,虽然孤知二哥并非真心的,不过二哥说出来的话,骗人的孤都喜欢。”

吴纠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听着齐侯这话,怎么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吃了就跑的渣男?然而自己才是被吃的那么,风顺轮流转,然而好运目前还没转到他这里。

吴纠和齐侯两个人磨磨蹭蹭,终于是从帐子里走了出来,他们出来之后,便看到了展雄,展雄一脸笑眯眯的,笑的十分灿烂,身披黑甲,背上挎着长弓,整个人看起来英伟不凡,笑眯眯的正在顺着自己马匹的鬃毛。

吴纠总觉得,展雄这个笑容,仿佛中了彩/票一样……

吴纠走过去,展雄这才发现,笑着说:“二哥三哥,马上就能出发了。”

众人很快都准备好,诸国国君们都已经到了,吴纠放眼望去,却没看到宋公御说,不由奇怪的说:“怎么不见宋公?”

他这么一说,展雄立刻“嘿嘿嘿”傻笑起来,一边傻笑一边挠头发,说:“哦……宋公啊,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他今天不去了,就在营帐中休息。”

吴纠一听,不由打量了一下展雄,终于明白为何展雄笑的跟中了彩/票一样,恐怕是宋公展雄许久未见,昨天晚上展雄又干了什么好事儿,如此才令宋公下不来榻,今日根本无法去打猎。

众人很快便出发了,虽然名义是打猎,其实大家都是借着打猎的名头来联络邦交,一路上不远,也就说几句话的功夫,但是很多人都过来与吴纠攀谈。

今日周天子身边仍然冷冷清清,来谄媚周天子的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谄媚吴纠的人那么多,这么一比较下来,周天子感觉顿时被人看扁了一样。

众人来到树林,树林里早就扎下纳凉和休息的棚子,一会儿便能出发,各自去打猎。

因为今日宋公没在,所以展雄便成了灯泡,一直跟着吴纠和齐侯,吴纠不会拉弓射箭,齐侯本想过二人世界,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手把手教吴纠拉弓射箭,没准还能做点什么奇怪事情。

然而展雄却变成了跟屁虫,一直和吴纠相谈甚欢,展雄一只手抓着马缰绳,另外一手突然从后背将长弓取下来,搭弓射箭,“搜——!!”一声,竟然将从旁边扑出来的猎物一下射中了,那动作非常帅气,而且十分迅捷。

吴纠没有吝惜的夸奖了一下展雄的箭法,如此一来齐侯便吃味儿了,感觉他家二哥夸赞旁人,立刻也学着展雄的模样,而且还有过之无不及,猛的一勾,从后背的箭筒中拿出三支长箭,搭在弓上,“嗖——!!”一声,三支长箭应声齐发,猛的一闪而过,就听到“哆哆哆!”三声,竟然射中了三片落叶,那三片枯黄的树叶被风一吹,从树枝上悄悄飘落,没想到齐侯百步穿杨,竟然全都射中了。

吴纠一看齐侯那帅气搭弓的姿/势,就知道齐侯肯定想要耍帅,没想到齐侯耍帅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竟然射得是树叶,而不是猎物……

展雄可不知齐侯在和自己比试,看到齐侯射中了三片落叶,立刻拍手说:“三哥,好箭法啊!”

齐侯被夸奖了,并没有多少喜悦,只是转过头来看向吴纠,笑眯眯的说:“二哥,孤的箭法如何?”

吴纠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说:“君上箭法出神入化。”

齐侯一听,这才高兴起来,若是他有尾巴,此时定会左摇右摆,浑然像是一只大型犬一般。

三个人并没有跟着人群走,很快就和大部/队分开了,隐约还能听到大部/队那边纵马呼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还有人/大喊着:“天子箭法入神!实在了得!实在了得!”

三个人正准备往前再走走,反正今日就是出来打猎的,一会儿打到了猎物,就准备生个火堆,直接将猎物烤来吃,虽然条件是简陋了一些,但是吴纠的手艺在这里,齐侯还是非常期待二哥做烤肉吃的。

三个人正在策马往前,一边聊天一边行进着,就听到后背“踏踏踏踏”的马蹄声快速扑来,吴纠还以为是大部/队往这边来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了熟人。

吴纠惊讶的说:“诶?那不是宋公么?”

展雄定眼一看,更是惊讶,说:“真是宋公!”

宋公一身黑色的袍子,衣袖宽大,根本不是打猎的模样,快速驱马从身后扑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宋国的士兵,还有就是国相戴叔皮。

展雄立刻催马迎上去,笑着说:“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不来打猎了么?身/子好些了?”

宋公却没时间和他说这些,立刻便说:“虞国有诈,让楚王和齐公小心。”

展雄一听,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随即才算是明白了宋公的话,连忙带着宋公来到吴纠和齐侯面前。

原来宋公昨日被展雄欺负得狠了,因此今日根本没办法起来打猎,他本在营帐中休息。

今日所有的诸侯都出去打猎,宋公御说本也要去的,但是谁知道有临时情况,宋公没去,国相戴叔皮也就没去。

没成想,这不去打猎,竟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御说在营帐中休息,结果就听到很轻微的声音,但是很奇怪,御说便起身来看看,掀开帐帘子一看,竟然有几个人在旁边的营帐周围活动着。

宋公御说营帐旁边就是齐国和楚国的营帐,三个国/家的营帐是连在一起的,距离不是很远,营帐又不隔音,因此宋公便听到了声音。

他仔细一看,那些人却不是齐国或者楚国的人,士兵没有穿军服,看起来相当奇怪,正在宋公奇怪的时候,就有一个人从齐国的营帐中/出来,那人看起来是个领头的,真是太凑巧了,宋公御说认识那个领头的人。

他虽然没有穿军服,但是宋公在做公子的时候,出使过虞国,见过那领头的人,是宫里头的中郎将。

御说看到虞国的中郎将,偷偷出入齐国的营帐,心中顿时警戒起来,赶紧放下帘子,免得他们看到自己,就听到那几个人在密谋什么。

隐约听见“黑火/药”、“没有”、“再去楚国那边看看”之类的话,宋公御说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肯定是虞国想要齐国和楚国的黑火/药,只要得到一些黑火/药,就能研究配方,因此很多人都想要得到黑火/药。

这次盟会仗势很大,大家都带着最厉害的精兵,因此虞公觉得齐国和楚国肯定会带着黑火/药,就趁着众人出去打猎的时候,找/人偷偷潜进营帐,看看有没有黑火/药。

那些虞国人搜了齐国的营帐,又跑到楚国的营帐去搜索,宋公御说这个时候偷偷溜出去,赶紧叫来了戴叔皮,戴叔皮立刻带着宋国的兵马,包围了那几个虞国人。

因为虞公的意思是偷偷的弄一些黑火/药过来研究配方,因此那些虞国人不敢摆出太大的仗势,没成想刚一从楚国营帐出来,就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宋国兵马,吓得魂儿差点飞了。

宋公御说将那几个虞国人抓/住,威胁拷/问了一番,当下坐不住了,立刻顶着酸痛,翻身上马,往猎场赶来。

虞公趁着行猎的时机,不只是派了中郎将过来,想要偷齐国和楚国的黑火/药,虞公为了讨好周天子,还特意在猎场里动了手脚,准备了一伙亡命之徒,打算行刺吴纠和齐侯。

宋公怕赶不及,赶紧就带着戴叔皮和一帮宋国精兵,快速的赶了过来。

吴纠一听,没想到虞公这么大的胆子,不只是偷东西,还想要做掉他们。

宋公御说刚刚把虞国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马蹄声,还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瞬间好多手执兵器的人从四周包围。

那些人没有自己的统/一服饰,穿的都是很简陋的粗衣,手上的兵器也十分简陋,并不像是军/队的配置,似乎早有准备,就埋伏/在了附近,一下冲出来,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

宋公御说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来,如今从四面八方冲出许多刺客,顿时将他们围的结结实实,敌众我寡,数量太过于悬殊。

齐侯皱了皱眉,立刻伸手拦住吴纠,将人烂在身后,随即伸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似乎随时准备迎敌。

展雄则拦住宋公御说,也将手握在佩剑上,戴叔皮大喝说:“大胆!来者何人?!”

那些刺客一听,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根本不像是正规军,好似没什么规矩,反而更像是土/匪一样。

随着笑声,那些刺客排开一条小道儿,一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从后面慢慢往前走过来,笑着说:“有人出了银钱,买你们的脑袋!我管你们是什么人?!”

齐侯眯了眯眼睛,说:“哦?不知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要买我们的脑袋?”

那打头的年轻人笑着说:“你们到黄/泉底下就知道了!”

他说着,一招手,似乎要让手下的人动手,吴纠却说:“等一等。”

那打头的年轻人说:“怎么?吓怕了?”

吴纠笑着说:“怕倒是未必,只是想和你们做笔买卖,有人出银钱买我们的脑袋,那寡人便出十倍的银钱,反过来买他的脑袋,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些刺客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被惊讶到了,十倍的银钱?

打头的年轻人也愣了一下,随即说:“你以为我们是好糊弄的?”

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一言千金,何必糊弄你?何况区区十倍的银钱,你当寡人出不起么?说句不客气的话,寡人手中,多的也就是银钱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更是面面相觑,那打头的人思量了一下,一脸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们么?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若是反过来杀了雇主,那还谈什么信/誉?”

他说着,招手朗声说:“来人!把他们头砍下来!”

那打头的年轻人说完,后面的刺客就要冲过去,宋公带来的人太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展雄此时“嗤!!”一声拔/出长剑,宝剑出鞘,“刷!”的挽了一个剑花,眯着眼睛,冷冷的说:“谁敢上前?!”

展雄单枪匹马的拦在那些刺客面前,宋公御说立刻捏了一把汗,他虽然知道展雄厉害,但是展雄一个人,万万是拦不住那么多刺客的。

吴纠也给展雄捏了一把汗,齐侯的长剑已经慢慢引剑出鞘,就等着展雄一出手,自己也立刻跟上,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打头的男子瞪着眼睛,看着拔剑厉喝的展雄,突然翻身下马,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冲过来的时候,突听“咕咚!”一声,那打头的年轻人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把众人都给吓坏了,戴叔皮更是大喝说:“大胆刺客你又耍什么花样!?”

而这时候那个打头的年轻人看着展雄,大喊一声:“是恩公么!?可是跖将军?!”

展雄一听有人喊出自己没有归顺齐国之前的名字,还有些怔愣,吴纠反应最快,这些刺客竟然认识展雄。

那刺客头/子方才没有注意展雄,此时展雄一站出来,那刺客头/子立刻震/惊的说:“真是恩公!快快快!放下剑!做什么用剑指着恩公!快放下!”

后面的小弟们有些发愣,不过他一喊跖将军,刺客们也突然反应过来展雄是谁了,便是那佣兵九千,让诸侯国闻风丧胆的盗跖。

刺客头/子赶紧也把手中的长剑丢/了,连忙说:“恩公在上,小人有眼无珠,竟然对恩公喊打喊杀,恩公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

说实在的,展雄根本不记得他了,毕竟展雄在做盗跖的时候,从东面到西面,从北面到南面,除了楚国这么南端的地方没到过,其他地方展雄基本都横扫过,哪个诸侯国提起盗跖不头疼欲裂?

盗跖的队伍劫富济贫,到底和多贵/族结仇,已经数不清了,但是对多少平头百/姓有恩,也数不胜数。

那些刺客本来要喊打喊杀的,结果看到展雄,全都通通跪了下来,赶紧给展雄磕头。

展雄一时怔愣,众人却连忙松口气,这么多刺客,若是真的硬拼,根本打不过,吴纠赶紧给展雄打了一个眼色。

展雄咳嗽了一声,说:“别忙拜了。”

那刺客头/子连忙说:“是是是。”

展雄像模像样的将长剑“嗖!”一声插/入剑鞘,说:“我问你们,是谁让你们来行刺的?”

那刺客头次毕恭毕敬的,仿佛拜见国君一样给展雄叩头,赶紧说:“小人不敢有所欺瞒,前些日子虞国的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在这里埋伏,准备刺杀齐国国君和楚国新王,小人实在不知跖将军也在此,若是小人事先知道,别说给钱了,给什么也不敢啊!”

吴纠一听,还真是虞国人,和宋公御说问出来的一模一样。

齐侯则是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

虞国是公爵国/家,虽然地盘很小,但是在诸侯国中地位不低,再加上虞国就在周国旁边,因此虞国国君摆明了想要巴结周天子,毕竟虞国距离齐国和距离楚国都非常遥远,不巴结眼前的周天子,反而巴结旁人,这才是脑子有问题。

虞国国君没什么能耐,这种不上得台面暗/杀的事情又不好找宫之奇和百里奚这样的士大夫出主意,干脆找了一票土/匪和亡命之徒,让他们来趁机刺杀。

虞国国君想的很好,只要能刺杀齐侯和楚王,这次会盟都不需要再开下去了,到时候定然会得到周天子的褒奖。

然而虞国国君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笨,不只是主意笨到家,而且运气也背到家,哪知道这些土/匪和刺客,竟然受过盗跖的恩/惠。

齐侯冷笑说:“虞国欺人太甚了,尽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说:“君上何必动怒,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看向吴纠,吴纠则是低头看着那刺客头/子,刺客头/子还跪在地上,恭敬的给展雄磕头,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后背麻嗖嗖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便抬起头来,就看到那楚王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

刺客头/子感觉有点不自在,吴纠此时就笑着说:“方才寡人与你做的那笔生意,不知能不能做成?”

刺客头/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吴纠眯了眯眼睛,低声说:“十倍的银钱,买你雇主的项上人头。”

那刺客头/子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展雄,展雄没有反驳,好像对吴纠言听计从一般,还说:“这位楚王,乃是我的结拜二哥。”

那刺客头/子连忙磕头说:“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怎敢要楚王的银钱?”

吴纠笑眯眯的说:“不,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长久的生意之道,寡人怎会贪图你这些小钱?说十倍,便十倍。”